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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顿时停住脚步，暗道：他们两人都是孙家人，怎么打都不可能真动手。四大世家严禁内斗，违反者轻则逐出家族，重则处以极刑。他想孙飞扬和孙文雄两个人隔着辈分，又没什么直接利益争斗，还不至于到这份上。但自己就不一定了，说不定刚靠近就被两人趁机灭了。这么一想，往前的脚步就成了往后。他刚要找个地方躲一躲，就听到砰的一声，一枚子弹射在他脑袋边的墙壁上。他只要再往右边偏上十厘米，脑袋瓜子就开了。张放这下子倒真怒了，拿出枪往孙飞扬和孙文雄身边连扫数下。孙飞扬和孙文雄齐齐停下看他。&ldo;你们闹够了没有？！&rdo;张放人老声不老，一声怒吼震动整条墓道，也震得孙文雄讪讪停手。他毕竟没有孙飞扬这么厚的脸皮，在外人面前大打出手实在有损体面。孙飞扬已经死猪不怕开水烫，狞笑着举起枪道：&ldo;你死了，我们就够了。&rdo;既然孙文雄阻止他和张放撕破脸皮，那么简单，他直接撕破，以孙文雄护短、张放记仇的个性，两人绝无修好之理。孙文雄大骇，扬起手想要阻止孙飞扬，却在半途硬生生顿住。孙飞扬想得没错，在没有戳破窗纸之前他的确会阻止孙飞扬，可是一旦戳破，他是继续维护外人张放还是认命地包庇孙飞扬？答案不言而喻。这一点张放早知，一看孙飞扬举枪，扭头就跑。孙飞扬瞬发的三枪竟然没有一枪命中。张放退到墙根，突然往墙壁上一趴，整个人如壁虎一样顺墙爬动，很快跃入黑暗中。孙飞扬没防着他有这一手，愣了下，再开枪时已失去对方的踪迹。孙文雄心里恨孙飞扬恨得直咬牙，可眼下形势容不得他多犹豫，愤愤道：&ldo;快追！决不能让他和另外几家遇上。&rdo;孙飞扬一边追一边道：&ldo;他这是什么功夫？&rdo;&ldo;张家的爬壁功，据说是张家先人从异域一门诡异的内功心法&lso;破壁功&rso;里研究出来的。啐，你这个时候还管这些做什么！&rdo;&ldo;我只是好奇，好好一个人怎么能变成壁虎呢？指不定他是壁虎生下来的。&rdo;孙飞扬故意大声说笑，眼睛却紧紧地盯着黑暗中，谨防张放杀个回马枪。孙文雄冷笑道：&ldo;张放要是被你三言两语激出来，就不是老狐狸了。&rdo;孙飞扬双眼闪过一丝杀意，面部因为刻意的克制而变得十分扭曲，突然他&ldo;啊&rdo;地叫了一声，脑袋对准墙壁撞了过去。孙文雄大吃一惊，手朝他的胳膊虚抓了一下，也不敢抓实了，怕他发起疯来伤到自己。这一下撞得结结实实。孙飞扬回过头来，眼冒金星头飙血，一张白面半边红，诡异狰狞。孙文雄颤声道：&ldo;你做什么？&rdo;孙飞扬眸光对准他，起先有些茫然，随即变得凶狠，粗声粗气道：&ldo;杀……&rdo;&ldo;杀谁？&rdo;&ldo;杀，&rdo;孙飞扬顿了顿，眉头纠结成小山，左眼凶狠，右眼淌泪，&ldo;杀了我。&rdo;孙文雄：&ldo;……&rdo;疯得好高超。孙飞扬跺脚大吼：&ldo;杀我！&rdo;孙文雄：&ldo;……&rdo;应当不是家族遗传，哪儿来的病？孙飞扬单手捂头，手正好碰到伤口。孙文雄只看着，都倒抽一口凉气，更不用说孙飞扬本人。他痛叫一声，突然拿起枪来对着墙壁一阵乱扫。孙文雄劈手夺枪。孙飞扬抬手回击！孙文雄侧身躲过，心里不再将对方当成单纯的孙家晚辈，而是一个手持凶器的疯子。他现在无比后悔刚才和孙飞扬一起联手对付张放，要是张老爷子还在，两人一起上更有把握一些。孙飞扬毕竟年轻，出手刚猛有力，孙文雄扛了十几下，就有些扛不住了。交手的部位隐隐作痛，好似每一下打中的不是血肉之躯而是钢板。他看着孙飞扬不断流血的额头，心里直犯嘀咕：正常人的脑袋开这么大一个口子一定会对行动产生影响，可孙飞扬不但表现得全然不在意，而且出手比受伤前更加凌厉凶猛，简直越挫越勇！孙飞扬喉咙里发出类似满足的咕咕呻吟声，十分刺耳。孙文雄一心两用，一边躲闪攻击，一边观察孙飞扬的一举一动，听到这个声音仿佛从虚空中抓住了什么虚无缥缈的灵感。孙飞扬见他下手慢了半拍，毫不犹豫地挥拳击中他的胃部。孙文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身体出现一瞬间的停滞，失去活动之力。孙飞扬趁机抓住他的头发，对准胃部又是连着好几下的重击。孙文雄弓着腰，张口吐出黄水。孙飞扬喉咙里咕咕声叫得越发欢乐。一道灵光劈中孙文雄的脑海，他顿时想起自己在哪里听过这样的声音。&ldo;七情六欲蛊？&rdo;他刚出口，腹部又中了一拳，整个人跪趴在地上。孙飞扬停下手，摸出枪，顶着他的太阳穴，笑嘻嘻道：&ldo;我早就想要这么做了。你在孙家呼风唤雨，那么春风得意，真叫人看不下去。&rdo;孙文雄捂着胃。在这样的生死关头，他的观察力和感知力反倒提升到了顶点，他从未如此清晰地感觉到毛孔的作用，自己好似成了一个巨大的温度计和湿度计，空气的温度和湿度都能感觉得一清二楚。不止如此，他还非常清楚地看到一个不属于孙飞扬的影子出现在孙飞扬的身后。根据影子的形状和角度，影子的主人应该在墙壁上。孙文雄道：&ldo;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你杀我，很快就会有人杀你。&rdo;孙飞扬道：&ldo;你是不是要告诉我，有个人在我后面？&rdo;孙文雄心头一紧，忙道：&ldo;哈！我还要告诉你，在你前面趴着的这个人在不久前很看好你，把你当作自己的亲儿子，想培养你成为下一代家主。&rdo;&ldo;现在用柔情攻势么？&rdo;孙飞扬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ldo;可是你不明白，当孙家家主对我来说，一点意思都没有。&rdo;&ldo;你想当什么？&rdo;孙文雄看着影子一点点靠近孙飞扬。对方显然怕动作大了会引起孙飞扬的警觉，因此每一个动作都很小心。&ldo;你知道的！你一直都知道的，我想要读大学，想要拿画笔，想要成为画家。在我学习青釉上色的时候，就已经有了这个理想。&rdo;孙文雄态度很镇定：&ldo;你高考分数不够。&rdo;&ldo;呸！我的专长是美术，你分明刁难我，你到底想怎么样？&rdo;&ldo;想你下地。&rdo;&ldo;……&rdo;孙飞扬怔住，不是因为这句话太无耻，而是因为这句无耻的话来自他身后。在孙飞扬回头的一刹那，张放从墙壁上扑了下来。与此同时，跪在地上仿佛丧失还击之力的孙文雄突然伸腿扫向孙飞扬的下盘。孙飞扬被上下夹击，整个人向后摔倒，手里的枪对着墓道顶端放了一枪，上头崩下一块土块。孙文雄站起来，一脚踩住他拿枪的手腕，张放抽出匕首直接割断他的咽喉。若是常人，被割断咽喉百分之两百断气，但孙飞扬竟还能呵呵冷笑两声：&ldo;到了地狱，我先给两位排个队！&rdo;张放对他可没什么怜悯，冷笑道：&ldo;要去你自己去！&rdo;&ldo;你不想知道是谁杀了张建业吗？&rdo;孙飞扬竟然还能悠然自得地说话。&ldo;是你！&rdo;张放脸色一变。孙飞扬哈哈大笑道：&ldo;我倒是想，但有人比我先惦记上了，君子不夺人之美，我成全了他。&rdo;张放料想他这个时候绝对不会说谎，眼角瞟了孙文雄一眼，见他并没有阻止的意思，暗暗将他剔除在嫌疑人名单之外：&ldo;是楚家兄弟还是司马夫妇？&rdo;&ldo;都不是。&rdo;&ldo;是地宫里的这些怪物？&rdo;&ldo;也不是。&rdo;张放看孙文雄。孙文雄揉着胃，苦笑道：&ldo;我当时一直和张老在一起。&rdo;张放奇道：&ldo;那是谁？&rdo;孙飞扬脸色青白，眼睛渐渐失了神采，只有嘴巴还在笑：&ldo;是啊，你说是谁呢？&rdo;张放想到了什么，脸色变得难看起来：&ldo;你死到临头还想着挑拨离间吗？&rdo;&ldo;你没听说过……人之将死，其言也……&rdo;孙飞扬嘴巴张了张，最终没有说下去。他断气的刹那，孙文雄将一袋子汽油甩在他的脖子处。袋是塑料袋，破了个洞，油就流淌一地。张放手快地拿出打火机，打着，丢在地上。火轰的一下燃起。张放和孙文雄都退到五六步远的位置静静地看着。两人都知道对付蛊虫的办法，配合十分默契，只是……吱吱吱吱……孙飞扬的尸体烧出极其奇怪的声音。孙文雄和张放脸色凝重。张放道：&ldo;你的枪快不快？&rdo;孙文雄手里拿着从孙飞扬那里捡过来的枪，掂了掂道：&ldo;看情况。&rdo;张放道：&ldo;我以前的刀很快很准，现在却不一定能扎中虫子。&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