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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骏抬手揉了揉夏侯的脑袋：“下命令的时候，叫上我。”夏侯的这种做法已经是最仁慈的了，但必定依然会遭受到各种非议。如果可能，艾骏希望所有的这种命令都由他来下达，但他知道，夏侯不会那么做。

“嗯……”

“答应了就不能反悔。”

“知道了！怎么跟小孩子一样？”当然夏侯是绝对不会叫的，他怎么能让艾骏以后顶着屠夫的污名呢？

科尔塔人这回做得比上回“仁义”多了，幸存者们是直接坐着运输飞船出来的，丑角也一样。阿塞尔特意又申请了一下通讯，表示这些运输车赠送给他们了。然后就干脆利索的把飞船的智脑给洗白了，让蓝胖子和弹跳球进驻得畅通无阻。

于是，基地的飞船还在半路上，夏侯他们这边就已经能够朝家里赶了。

忙忙碌碌折腾到了第二天凌晨，新来的八万人才总算是入住了。

——根据蓝胖子的初步统计，这八万人男女比例为一比一，年龄都在十八岁到二十八岁之间，身体健康，其中八成长期坚持身体锻炼。明摆着的，这八万人是科尔塔人留下配种用的。

除此之外还有五千多被改造了一半的，他们的大脑都被不同程度的破坏，其中两千多人这辈子的智力都不可能超过六岁的孩子，其余人要经过长时间的治疗，才能不同程度的恢复大脑记忆和功能。

夏侯独自一人站在冷冻库前，他特地让蓝胖子把冷冻库里的部分情景，和这些丑角的生命体征都通过离体影像放了出来。

“少校，艾中校带着军中的排与排以上军官，在砸通道门。”夏侯正要命令降温，就听蓝胖子这么说。

夏侯一怔，他还以为自己偷偷摸摸把丑角放进冷冻库艾骏没发现，谁知道人家把军官都召集起来了，也没让他发现。

“让他们过来吧。”夏侯叹气，都到门口了，继续拦着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打头的是艾骏，后边包括四个营张在内，所有军官列了两队，一脸肃穆的走进来。

艾骏：“立正！左转！敬礼！”

没商量过，但夏侯知道，这个礼不是给他敬的，而是给冷冻库的两万多丑角。

“蓝胖子，降温开始。”夏侯说，然后退到了艾骏身边，敬起了不太标准的军礼。

科尔塔人把丑角送来的时候，它们就都是出于休眠状态。运送的货运飞船可以把货仓直接拆下来，现在冷库里放的就是这些巨大的，敞开了舱顶和四壁的货仓。丑角们一个叠着一个，沉沉的睡着。

标明生命体征的画面一开始看起来就如同最璀璨的星海，密密麻麻的全部是代表生命的小星星，星星的熄灭先是让人难以察觉的三三两两，突然就唰的一下加速成了成群结队。星海点点变成了星光寥落，星光寥落变成了一片死寂……

星海彻底成为了黑幕，众人却没有一个动的，依旧站得笔直，行者军礼。

每个人的脸上都满是泪水，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军官哭得直接厥了过去，倒在了战友的身上，众人才因为这外力放下了自己的手臂。

“你……”鼻音太重，说一个字就说不出来后边的话了，夏侯捏了捏鼻子，咳嗽了两声，“你们先别回去，到边上那个休息间里休息一会。”

“是！”众人点点头，也知道自己这哭得稀里哗啦的，回到部队里不知道要被士兵怎么误会呢。

他们都走了，夏侯和艾骏就靠着墙坐在了地上。夏侯抬头继续看着那片黑幕：“四营长老魏和雪山哨所来的军官，还曾经跟丑角生死搏杀过，可是今天雪山系的反而哭得最惨。”

“别看了，蓝胖子，把立体影像关了。”艾骏抬手捂住夏侯的眼睛，“因为当初是生死相搏，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所以事后愤怒更多吧？但是今天，看着两万多丑角死去，它们……他们只有死去，才能重新找回作为一个人的尊严。”

艾骏叹一声，蓝胖子已经把立体影像关了，他就收回遮着夏侯眼睛的手，然后用双手搓着自己的脸：“我也不会形容，总之……”

“嗯，我明白你的意思。”夏侯拍了拍艾骏的肩膀，“明白……”

这也是个悖论，活着不是人，死了才是人。那么他们的这种做法，算不算是杀了两万自己的同胞呢？说不算，那为什么每个人的心里都是撕裂一样痛苦，说算，那么……

夏侯咬牙站起来：“走，回指挥室，我得去未来了。这新的一天又来了。”

“对。”艾骏也站起来，这个坎过去了，但他们的下一个关口已经迎面冲过来了，根本没有时间在这里流泪。

如果未来有人向他们问罪，那就来吧。因为当人类有那个闲工夫的时候，正是地球已经没有了危险，大家闲得已经能坐下来扯皮的时候了……

走了两步，夏侯扭头命令道：“蓝胖子，所有丑角全部火化，骨灰逐步排入附近江河。不要经过人手。”

“是。”

“原来计划不是土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