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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再次摇头轻笑,阿瑄只依稀见他衣袖晃动一下,那盏已经熄灭的油灯复又颤颤巍巍的抖动起光芒。亮光让两个人看清了彼此,阿瑄更是一声惊呼——

“怎怎怎、怎么是你?”

那人的面容暴露在光芒下,只是微微一笑,便如春风一阵,暖暖拂来:“怎么不能是我?”看着阿瑄下巴都要掉了的样子,那人似乎有些困惑的扬扬眉,“人们都说礼尚往来,我见那日姑娘三更拜访,于是也想着这样来一次。难道……不可以吗?”

“印印印印印兴!你……”阿瑄有些难以组织语言,手指在空中停滞了许久,终于被印兴拔了下去。

印兴很从容的搬了凳子坐下,将手中的《叠叶》翻了几页,修长的手指点点其中一页:“原来你已经练习到了。”合上书,印兴眉眼弯弯,声音轻暖,“我猜,你一定是练不下去了。”

果然,阿瑄立刻虎扑上来:“你怎么知道!你还知道什么?”

印兴懒懒的把手搭在阿瑄手腕上:“我还知道,你的内力受阻,很难练好武功。”说完,颀长秀指在阿瑄的胳膊上流连一圈,广袖蹁跹,掀起一片白浪。

阿瑄看不清他的指法,只觉得胳膊上的几个穴位被他看似轻柔、实则有力的点了几下后,一直受阻的内力开始缓缓的往前探去,蜿蜒开来,再没有停滞现象。体内也窜动起了真气,阿瑄使了几个动作,果然都比之平时要流畅得多!不禁喜上眉梢,笑吟吟的看着印兴,一脸讨好模样:“印兴印兴,还能不能让我的武功再提高一点?”

印兴有些好笑的看着阿瑄,故作高深莫测状,继续低头翻阅《叠叶》。

阿瑄等了很久,发现印兴只自顾自翻阅着《叠叶》,完全没有再讲下去的意思。眼睛滴溜一转,心里暗暗琢磨着印兴的反应是否有何含义。想了一会子,脑里灵光一现,阿瑄立刻颠颠的去倒了碗茶,往里面加了点东西搅拌一下,跑回来双手捧着递给印兴:“嘿嘿……印兴,你看哦,你大半夜的突然造访,我也没啥好表示的,就倒了碗茶给你。不过,你可不要小看这碗茶哦,里面可是加了邵记糖果铺子的最高级糖,一般人吃不到的。”

“哦?”印兴接过茶来,对着光线又逆着光线研究了片刻,“最高级糖?”

“嗯嗯。”阿瑄小鸡啄米一般猛点几下头,一脸期待的看着印兴,那双澄澈晶亮的眸子在幽暗的灯光下显现出别样的说服力。

于是印兴终于挪动了手臂,缓缓地将茶递到嘴边,大有壮士一去不复返之势,茶碗刚碰到嘴,他停顿了一下。再抬眼,发现阿瑄眼里还是只有纯净的真诚,别无杂质,终于抿了一口。

“怎么样怎么样?”阿瑄凑得更近。她选的是她平日里最爱吃的糖,此糖产量不多,虽然卖得不是最贵的,但在阿瑄心中就是最高级的。刚刚她可是一狠心放了足足的量,印兴应该会喜欢吧?会吧会吧……

印兴停了很久,似乎是在慢慢品味消化,终于漾出笑意,又喝了两口才放下茶碗:“唔,不错。”

阿瑄露出一脸“看吧,我就知道”的了然表情,继续追问:“那现在可以告诉我,怎么样才能把武功再提高一点吧?”

“阿瑄。”印兴合起书本,看向阿瑄。他的声线微低,嗓音略带磁性,非常迷人,“我可以这样叫你吧?”

阿瑄怔了怔,忙说:“对对,可以的。”

“你刚刚……哭了?”印兴看看阿瑄犹有些微肿的眼睛,试探着问道,“是为何缘故?”

“那个——”阿瑄抠抠手指,支支吾吾答道,“其实,没什么哪。就是一点点的小事,不妨事的,真的。”

“既然你不想说,也没有关系。”印兴道,“那你总该告诉我,为什么想要提高武功的原因吧?在糖果铺子,应该没有需要用武的地方吧。”

他用的是陈述句,倒让阿瑄难以否认,于是阿瑄很坦然的回答道:“其实,想提高武功,跟在不在糖果铺子,没啥关系。不管我在哪里,我都想要提高武功。”

见印兴疑惑的样子,阿瑄坦诚的说出内心的想法:“我就是不想要落后于人,被人耻笑。你看啊,我长得很丑,个子又矮,身材也不好。没有任何才艺,武功更是差到极点。这样的我,只会成为别人的累赘。”

说得痛快,阿瑄索性一次说了个清楚:“其实我刚刚确实哭了,因为我在这里这么多年,一直没能帮上什么忙,还处处添乱。刚刚我无意之间知道了我的存在会给别人带来困扰,所以就有点伤心。”

说到这里阿瑄看了印兴一眼,发现他正专注的听自己讲,神色间没有一丝不耐,更没有一丝嫌弃,不由得心上一暖,拉着印兴在自己房间绕了一圈:“你看看这里,再想想辛府。我虽然不知道你家庭条件怎么样,但是至少,不会太差吧?比之这里更是好得多,对吧?我想了很久,实在不知道能为那些帮助过我的人做些什么。要是嫁个好人家,说不定还能挣些钱来补贴家用。可是你看看我,怎么可能?所以,我想来想去,还是练练武功,实在走投无路了,起码我还能街头卖艺,耍点杂耍什么的,对吧?”

印兴本来听得十分认真,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你小小年纪,怎么想得这么远?”

阿瑄不满的回应:“那是因为你没有跟我处在同一个境地上!算了,说了你也不懂。”

印兴似乎是思考了一下,顿了顿问道:“阿瑄,你今年多大?”

“十三。”

“所以。”印兴复又坐下,与阿瑄平视,认真说道,“我今天二十三岁,比你多活十年,很多事情,都比你要懂。”

阿瑄吃惊道:“可是你看起来只有十几岁!”心里还补充道: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

印兴不置可否,眼里突然闪过一丝光亮,继续说道:“你想要学武功,并且是很想,不如——拜我为师?”

阿瑄头点了一半,突然脑海中闪过总是眯着的一双桃花眼,又使劲摇摇头:“不行不行,你还是只告诉我方法就可以了。那个……我喜欢自学,对!”

虽然汉紫消失了小半个月,平时教武功的态度也比较随意,但是已经拜下了,还是不要再拜一个好了。而且……阿瑄偷偷看了印兴一眼,其实心里很不希望他成为自己的师父,好像那样的关系建立后,两个人之间就多出了太多禁忌。还是这样做朋友的随意比较好。

印兴倒是没有强求,摊开《叠叶》讲了几个招式,又亲自示范了一下。看着阿瑄有了提升之后,欣慰的点点头:“还不错,内力不受阻了,动作就流畅了。你……好好自学吧。我先走了。”

“走了啊?”阿瑄隐隐有些不舍,歪着头问,“那、那你以后,还会来吗?”

印兴笑笑:“哪有姑娘家,希望男人常出入闺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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