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第1页）

这一回坐下后，手就没再牵在一起，贺旬礼视线专注，往前看着屏幕，而梁园宁坐在一旁，僵直着脊背，什么剧情也看不进去。

他忍不住攥了攥手心，这才多久啊，这里就仿佛缺失了什么一般，空空荡荡的，淌过手心的风都是冷的。

要是当初……一切都是真的就好了，贺旬礼知道他的真名，了解他的真实性格，还能像现在这样，喜欢他，愿意陪伴他，那该多好啊。

可是，现在的一切不过是美好的幻梦罢了，再美的泡泡，总归是要破碎的。

有时候，他真的希望，自己能是梁圆，不是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梁园宁。

电影落幕了。

观众纷纷起身离场。

先前梁园宁说了，今天都由他来安排，但是片尾曲都放完了，梁园宁还是坐在座位上没有动。

贺旬礼转过脸，轻声问：“还好吗？是不是生病还不舒服。”

梁园宁已经撑不下去了，心底的情绪疯狂蔓延，长出无数的藤蔓，把他团团围困，他快要无法呼吸了。

他抑制住难言的情绪，勉力点了点头，眼眶湿红，“嗯，有点难受。”

“今天还能坚持下去吗，”贺旬礼说，“如果实在不舒服，就先回家。”

“反正什么时候都可以见面，我们不着急。”

梁园宁应声：“嗯。”

他开口，喉咙已然嘶哑，“你跑这么远来，电影没看愉快就算了，还什么也没玩，连饭我都没请你吃。”

我真混蛋。

贺旬礼笑了笑，隔着软顶的帽子摸了摸梁园宁的头，“梁圆，见到你就很高兴了。”

梁圆。梁圆。

听到这个名字，梁园宁都感觉到一阵窒息的难受，早该坦白的，都怪他胆小懦弱，拖到了现在。

“我也是，”梁园宁艰难地开口，“很开心见到你，贺旬礼。”

走出光线昏暗的电影院，外面天光大亮，万物无所遁形，梁园宁下意识地扯了下帽檐。

贺旬礼：“我送你回家。”

梁园宁想也不想就拒绝：“不用了，我打车很快的。”

贺旬礼看着他，有些无奈，道：“那好，回家小心，好好休息，下次见。”

眼看着手机上的出租车显示越来越近，梁园宁心念微动，踮脚抱了一下贺旬礼，说：“贺律师，再见。”他飞快松开，往车来的方向小跑过去。

白色条纹的短袖在他身上还是太宽大了，风一吹，瘦削的身体仿佛要被刮走。

梁园宁抱过来的时候，贺旬礼甚至都没反应过来，只有鼻尖后知后觉地闻到一股极淡的香味。

梁园宁上车了，隔着模糊的车窗玻璃，贺旬礼隐约看见他挥了挥手。

车门一关，梁园宁就哭了。

他紧紧抱着手里的纸袋，眼泪止也止不住。

司机师傅吓了一跳，从后视镜往后看，“孩子，你咋哭了？哎哟，这世界上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啊，别想太多，叔在后座放了盒纸巾，你啊，擦干净眼泪，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梁园宁含着眼泪道了声“谢谢”。

他下车前，师傅不放心地又叮嘱，“放宽心孩子，会好的。”

梁园宁点点头，压了压帽檐往家里走，他全程不敢再抬头，眼泪悄悄地往口罩里流。

贺旬礼送的帽子他舍不得戴，只拿出来看了看，就把它收进了盒子里。

梁园宁坐在飘窗上，看着面前这盆总也不开花的茉莉，自然而然地就想到了今天一起看电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