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太子（第1页）

东宫太子寝殿，一位年纪尚小的太监立于太子的床旁，是宁楚楚从来都没有见过的人。

太子睡在床中，人还未醒，看着有一些清瘦，不太精神的样子。

他长的其实并不像姐姐，倒是像那位陛下。

“你可是太子的贴身太监？”看他神色颇为关切太子，宁楚楚便让雪枝他唤到一旁轻声问道。

“奴才小福子，从小就在太子身边侍候。”小福子规规矩矩的向她行了个礼，恭敬地回答道。

“太子殿下病情如何？太医是如何说的？”雪枝代她问道，并示意他起身。

“太子体质虚弱，需得好生养着，冬日严寒也容易感染风寒，太医只开了药方，也不敢用太重的药，这些日子殿下都病病沉沉的。晚上也睡不好，总是在梦中呓语，奴才好几次都听到，太子殿下在梦中唤皇后娘娘。”他的神情依旧十分恭敬。

但见雪枝脸上泛起了几分焦急与心疼之色，这丫头倒是不假于人。

“陛下可派遣人来问过太子？”宁楚楚不经意的提起。心里想着，大概也是没有的吧，否则，那群奴才怎会如此放肆。

“这些年都是奴才陪着殿下长大，陛下却未曾派人来关切过太子，亦不曾过问过太子殿下的课业，只是在太子开蒙之时，太子太傅过来为太子讲习。除了太子需要出席的宫中宴会，殿下恐怕都未曾在别的地方见过陛下。”小福子说着说着便哽咽了起来，“四小姐是殿下的亲姨母，还望四小姐心疼心疼殿下，能够偶尔进宫，陪伴殿下，殿下一个人在这东宫之中，着实凄苦。”

就在此时，屋内传来了太子的呓语“母后，母后……别走，你别走……思之乖乖的，思之很想你……别不要思之……”紧接着又听到了殿下的哭声，“呜呜……呜呜……”。

宁楚楚的心猛的疼了一下，恍惚想起了当年。

陛下登基的第一年，姐姐便有了身孕，那个时候全家都开心极了。可她有一次跟随母亲入宫看望姐姐的时候，便现姐姐虽然因为身怀有孕而感到欢喜，但眉宇之间亦有不愉之色。只是那时她并不明白，姐姐怎么了。

而母亲却对姐姐说，皇后乃是天下女子之典范，劝导陛下广纳后妃，绵延子嗣，雨露均沾是其应尽的本分。

现在想来，她犹不知，什么是本分？

后来，一位又一位妃子进宫了，陛下也越来越忙了，待在凤仪宫的时间也越来越少了。姐姐是尽到了她的本分，可是却再也开心不起来了，曾经让人羡慕的太子妃，也变得不那么让人羡慕了。

她不知道姐姐有没有后悔，但如果是她，定然是会后悔的。

可姐姐依旧爱她的孩子，她记得姐姐提起孩子之时是快乐的，因为那是她的孩子。

“殿下，别怕，别哭，姨姨在这里，姨姨陪着你。”我连忙走到床边，把这个紧紧的孩子抱在了怀里，然后用手轻轻的抚着他的丝。

她又想起了姐姐在她小时候，总喜欢哼着歌哄她睡觉，若是姐姐还在，也定然会这样哄着殿下睡觉吧。

而她能做的，大概也只有这些吧。

“姨姨，姨姨，我好想母后，每天都在想，可是他们都说母后不在了，我连母后是什么模样都不知道，姨姨，什么是不在了？”他止不住在我怀中颤抖，好似哭的有些沙哑。

宁楚楚不知应当如何安慰他，只能说“阿姐自然是爱殿下的，殿下是她用生命换来的人，是姐姐唯一的孩子，阿姐定然希望殿下好好活着，好照顾自己。等殿下长大了，要找到一个自己心爱的人，与他携手白头到老，这应当也是阿姐希望的看到的。姐姐最渴望的，就是殿下能够平平安安的长大，快快乐乐的成长。”

她知道这样的话，对于一个孩子来说，实在是太过于苍白无力。

天下的母亲大多是如此，为子女计，可以不惜代价，想必姐姐也是这样的。

姐姐从小到大就不爱喝药，可自从怀孕之后，那难以下咽的安胎药也从未中断过。

姐姐那时候总喜欢坐在塌上，时而亲手为即将出世的孩子绣着肚兜和小衣服，时而用手轻轻抚摸微微隆起的肚子，感受着初为人母的欢喜。

宁楚楚用手帕亲亲擦去他眼角的泪珠，殿下的眼睛与姐姐最为相似。

“姨姨，你唤我思之吧，小的时候你都是这样唤我的。”他在宁楚楚的怀中待了很久，情绪也慢慢的稳定了下来。

“思之，思之……”一遍又一遍的唤着他的名字，或许这样能够让他好受些。

小孩子总是敏感的，他突然问道“姨姨，你会入宫吗？”他貌似不太开心，“我听他们说，你和母后长的很像，以后是要入宫的，父皇会立你为继后，然后就会把我母后给忘了。他们还说，等到姨姨成为皇后，再和父皇生下小皇子，父皇就会废掉我的太子之位，立姨姨的孩子为太子，他们说的是真的吗，姨姨？。”

入宫，我从未想过要入宫，我只能将陛下当做我的姐夫。

而陛下，也只是我的姐夫。

原来，在他们的心中，我只是与姐姐长得相似，便会被陛下立为新的皇后。

可是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取代姐姐的位置，我也不想，也不愿，也不能成为皇后。

“思之为何会这样问？姨姨不会入宫，也不会嫁给你的父皇做皇后，但姨姨一定会尽自己所能好好照顾殿下。”宁楚楚认真的回答道，与他对视着，无比真诚。

宁楚楚细细追问，为何他会如此？他告诉了她那天在梅园之中生的一切。她想此刻，她只需要倾听，听他诉说心中的郁闷与不平。

他是这样告诉宁楚楚的，她的思绪仿佛被他带回了到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