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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九一双黑眸懒洋洋地看她，有点好笑，&ldo;这位小姐，你好像还没搞清楚现在的状况。你在我手上，要杀要剐我说了算，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谈买卖？&rdo;尚萌萌也勾了勾唇，&ldo;我的命在你手上，你的命也在我男人手上。这样有得谈么？&rdo;计九眼底笑意淡了些，一言不发地盯着她，尖刀往后头指了指，&ldo;跟着我们的是穆城？&rdo;她道，&ldo;你的车到酒店之前的十分钟，他就已经在来接我的路上了。一定是他。&rdo;计九摸出一根烟点上，斜叼在嘴里，笑，&ldo;然后呢？&rdo;&ldo;刚才我也听你们说了，你们绑我是为了杀我。&rdo;尚萌萌神色沉静，&ldo;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买我命的人一定给你们许了相当大的好处。但是九哥，我可以明明白白地告诉你，只要我死了，你的买主给你再多钱，你都没有命花。&rdo;&ldo;……&rdo;计九薄润的唇里吐出白色烟圈，没吭声。他的烟极其浓烈，尚萌萌被呛得咳了一声。她清了清嗓子，支起身朝他靠近了点儿，嗓音放低，&ldo;你信不信，我死，你们这聋秃三人组，包括你们的老板，都一定会给我陪葬。&rdo;计九挑眉，&ldo;接着说。&rdo;&ldo;你放了我，顺便告诉我是谁要买我的命。&rdo;尚萌萌一字一句，&ldo;那个人给你多少钱，我三倍付给你，怎么样？&rdo;计九盯着她看了会儿，忽然低笑出声，大手在她头上揉了一把，&ldo;小姑娘年纪不大，收买人心的功夫倒是有一套。听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放了你比杀了你更划得来。&rdo;尚萌萌用力偏头躲开。余光扫见那人手臂，黝黑，修长，肌肉紧实，一条蜿蜒着的刀疤狰狞骇人，张牙舞爪延伸进袖口。这时前头的秃子嘀咕了句，&ldo;聋秃三人组是什么玩意儿？&rdo;龙子说，&ldo;不知道。&rdo;计九嘴角弯弯，修长手指挑了下她的脸蛋：&ldo;你挺有意思的。&rdo;尚萌萌目露嫌恶，寒声：&ldo;别动手动脚。&rdo;他静了会儿，忽然又叹出一口气，&ldo;不过，你的如意算盘可能要落空。&rdo;眸色一沉，&ldo;你的命比你想的更值钱，所以尚萌萌，你一定要死。&rdo;&ldo;……&rdo;细嫩指尖摸到凸起，扣到锁了！尚萌萌眸光一跳，用力把锁往外一拉，车门瞬间打开。越野车高速飞驰，一股股强风骤袭灌入，她心跳如雷，往后仰，大半个身子瞬间支出车外……猛地，脖子一紧，被一股极大的力道狠狠拽了回来。那人的五指修长粗硬，指肚上的茧像刃，似能割破一层皮。尚萌萌呼吸吃紧，被箍得双颊涨红，肺部瞬间剧痛起来。他眯眼瞧他。她恶狠狠瞪他。车门被再次甩上，计九嗓音极低，&ldo;这么摔下去还有命活？你他妈脑残？&rdo;尚萌萌冷笑，&ldo;反正都要没命，有屁区别？&rdo;&ldo;……&rdo;计九冷冷看了她几秒，五指松开，&ldo;秃子，车门给我锁死。想跑，我看她能跑天上去。&rdo;尚萌萌牙根几乎咬碎，凛目沉声：&ldo;你求神拜佛别落我手上，不然你一定生不如死！&rdo;他往她脸上喷了口烟圈儿，懒懒的，&ldo;有那一天再说吧。&rdo;话音刚落，副驾驶室里忽然爆出一声痛哼，&ldo;操他大爷……&rdo;尚萌萌侧目看过去。秃头男人满头大汗，脸色惨白如纸，右手握枪左手捂着肩，根根指缝间血涌如注。中枪了。龙子神色焦灼，怒道：&ldo;你他妈废物啊，连躲子弹都不会？&rdo;&ldo;……老子都这样了你还骂，骂你祖宗！&rdo;秃头深吸一口气忍着疼，自嘲笑笑，&ldo;着道了。拿枪的好像换了个人，神他妈准。&rdo;龙子又道，&ldo;九哥，得找个地方停车，帮秃子把子弹取出来。不然他那条胳膊就废了。&rdo;计九脸色阴沉至极，道，&ldo;谁冲你开的枪？&rdo;秃子摇头，&ldo;没看清。&rdo;计九舔了舔嘴里的腮肉，手枪上弹，眯眼扫了扫一旁的尚萌萌，下巴微抬，&ldo;你给我老实待着。&rdo;说完就降下车窗往后看去。秋季的夜，冷风，荒郊，无星无月。背后的黑色越野车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好似蛰伏的兽，随时准备致命一击。计九眯了眯眼，扣动扳机，消音器掩盖下，子弹无声无息窜了出去，没入夜色。&ldo;叮&rdo;一声响，打中车身。与此同时，一枚子弹紧跟着追了过来，计九往后一躲，手臂上传来阵火辣疼痛‐‐子弹擦着手臂飞了过去，滑下常常一条血痕。计九舔了舔嘴皮，勾起一边嘴角，&ldo;枪法不错啊。&rdo;沉声道，&ldo;龙子，后边握枪的是个大拿，车照着蛇形开。&rdo;&ldo;嗯。&rdo;他眯眼，又是一枪打过去，你来我往，对方瞬间回敬。两发子弹较量，谁都未落下风。&ldo;……&rdo;夜幕下，穆城静静看着前方黑色汽车的行驶轨迹，几十秒钟过后，发现规律。他淡声说，&ldo;阿力，三声之后往左甩车尾。&rdo;&ldo;是。&rdo;&ldo;一，二……&rdo;姜力猛打方向盘，穆城脸色冷淡，&ldo;三。&rdo;扳机扣下。子弹穿进肉里，撕开血肉，闷闷一声响。尚萌萌转头。计九的身子收了回来，手捂着左胸，呼吸极度不稳。视线下移，血把衣裳的布料全部染红。&ldo;九哥！&rdo;秃子和龙子大惊失色。计九闭上眼吸了口气，不耐烦：&ldo;死不了。瞎他妈嚷什么……&rdo;秃子咬牙，反身就把枪对准了尚萌萌。计九照着他的手臂就是狠狠一脚：&ldo;想干嘛？&rdo;秃子说：&ldo;给这婆娘一枪杀了完事儿，带着她后面那辆车就一直追，不能再把她带着了！你的伤在左胸，必须马上挖子弹！&rdo;计九唇抿成一条线，静默片刻，手里的刀举了起来。尚萌萌一脸冷色，身子前倾，左肩抵上那把刀，往前用力陷进去，语气没有丝毫起伏：&ldo;没错。要么杀了我，要么放了我，我从来不怕玉石俱焚。&rdo;尖锐的刺痛袭来，血染开一朵花。龙子催促，&ldo;是啊九哥，解决了完事儿，你也好找老大把你妹妹……&rdo;&ldo;闭嘴。&rdo;计九眯了眯眼，沉默须臾，忽道，&ldo;龙子，车速降下来点儿，门锁解了。&rdo;龙子狐疑：&ldo;为什么？&rdo;&ldo;我让你降车速，门锁解了。&rdo;&ldo;……哦。&rdo;车速缓了下来，&ldo;咔哒&rdo;一声，门锁解开。尚萌萌眸光微闪，计九全是血的左手拧了下她的脸颊，小孩儿恶作剧似的，&ldo;记着小姑娘，你欠我一条命。&rdo;说完，打开车门把她推了出去。不知有意还是无意，计九的右手摁在了她的肩伤上。尚萌萌痛得闷哼，眸光骤凛，盯着那张似笑非笑的脸，恨不得将他拨皮抽骨。他嘴角勾起个弧度，&ldo;再见。&rdo;她冷眼看他，大半个身体悬空在车门外，夜风将一头长发吹得飞扬凌乱。就在计九把手收回的前一秒，尚萌萌猛地倾身，狠狠一口咬在了他的手臂上，用尽全身力气，唇舌间瞬间尝到铁锈腥甜。计九眯眼，眉心拧成个川字。电光火石之间，尚萌萌松了口，身子用力后仰滚出了车厢。汽车继续向前疾驰，她重重落地，牵引力作用下连滚几圈，全身关节狠狠摩水泥地面，痛得钻心噬骨。咬紧牙关抬眸，那个男人一脸玩儿味地看着她，沾满血的食指中指并拢，举到右眉处，轻轻一挑，狂野恣意。愈渐远了，最后形成一个颜色极深的点。&ldo;……&rdo;死里逃生，尚萌萌脱力，仰面躺在水泥地面上，胸膛剧烈起伏，脸上沾着那个&ldo;九哥&rdo;的血，嘴里也全是他浓烈至极的血腥味。她厌恶地皱眉。头顶是夜幕，漆黑一片不见天光，四周安静极了，她能听见自己沉重急促的呼吸声。额头，下巴，肩膀，四肢，身体各处都在叫嚣着疼痛，尚萌萌咳嗽了几声，咬咬牙，破皮的手掌撑着地，挣扎着要爬起来。忽然之间，背后一束车灯照亮黑暗。尚萌萌眯了眯眼，吃力抬头，仿佛看见了来自天堂的光。她眼底浮起喜色，又咳嗽了一声，从地上爬起，站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