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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城揉她的头，&ldo;还能反悔？&rdo;尚萌萌眸光跳动了瞬，有些迟疑，&ldo;不是，我是怕……&rdo;&ldo;怕什么？&rdo;她笑笑，摇头，&ldo;没什么。&rdo;说着就动身从肋木架的顶端往下爬，软声道：&ldo;走吧甜甜，我们该吃午饭了喔！&rdo;你这么好，我是怕太贪心了惹老天爷生气，连我已经拥有的都被收走怎么办？他们吃饭的地方是中学附近的一家小面馆。面馆开在巷道的深处，铺面很旧，很有些年生了，门都是旧社会时期的那种，拿木条板子一块一块地竖着拼接。店虽旧，好在里头干净整洁，时值饭点儿，人头攒动，生意十分不错。进门之前，穆城抬头看了眼这家店铺的招牌：北大铺盖面。尚萌萌扫视一圈儿，在一个靠近厨房的角落处发现了空位，连忙牵着穆城过去。两人落座，立刻有人热情地上前倒茶招呼。服务员是个大婶，拴着围裙笑容满面的，抄着一口地道的临水话，&ldo;两位吃（che）点儿啥喃？&rdo;尚萌萌几乎没怎么思考，道，&ldo;一两的红汤铺盖面，牛肉的。&rdo;然后便看向穆城，小手捏捏他修长的食指，&ldo;你要啥臊子？&rdo;穆城没听清，&ldo;什么？&rdo;&ldo;……&rdo;她静默几秒钟，抬眸看向贴在墙上的菜单，挨个儿念叨：&ldo;牛肉，排骨，肥肠，鸡杂，杂酱……吃什么？&rdo;这回他听清了，&ldo;牛肉。&rdo;尚萌萌朝大婶道，&ldo;三两的清汤牛肉铺盖面……&rdo;扫一眼穆城的身板，想了想觉得他应该不够，补充：&ldo;再要一个牛肉馅儿的军屯锅盔。&rdo;&ldo;要得。&rdo;说完，服务员转身走了，扯着嗓子跟厨房里的师傅报名儿，尾音拖得极有特色。两人对坐了会儿，尚萌萌转身打量四周，感叹道，&ldo;这家店开了很多年了，我很小的时候我妈就经常带我来，味道很好的。&rdo;然后又往他凑近了点儿，低声认真道：&ldo;这种小面馆，你会不会不自在啊？&rdo;穆城脸色淡淡的，抽出一双筷子，两下擦干净了递给她，&ldo;不会。&rdo;面来得很快，不多时，两碗热腾腾的铺盖面新鲜出锅，面皮白软宽大，当真像铺盖，端上桌。穆城扫一眼桌上的两碗面。一个一两，一个三两，面皮儿和牛肉的分量都有很大区别。他眉心微微紧起，不多时，拿起筷子把自己碗里的牛肉夹到她碗里。尚萌萌挑着一块儿面皮吹气，见状愣住，脱口而出道：&ldo;你干嘛都给我啊？这牛肉不是你自己要的么？&rdo;穆城没吭声，径自拿筷子吃面，脸上没什么表情。之前那个服务员大婶将好瞧见这幕，笑起来，乐呵呵道，&ldo;他心疼你嘛。&rdo;&ldo;……&rdo;尚萌萌回过神，双颊瞬间泛红。大婶是个热情人，视线在两人身上打量一遭，笑道，&ldo;妹妹今年应该读高三了哇？&rdo;又看穆城，&ldo;这是你哥哥？&rdo;高三？哥哥？尚萌萌微怔，随后才想起来自己穿了身校服，声音有点干，&ldo;是……吧。&rdo;大婶由衷赞叹，&ldo;你哥哥对你真好。&rdo;她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一双晶亮的眼看向那个垂着眸安安静静的男人，笑道，&ldo;嗯，特别特别好。&rdo;吃完午饭，尚萌萌想去景区逛，便让穆城把阿力也叫出来。她穿着校服背着书包，一张脸素素净净，在五湖四海的游客里穿行也没被人认出。一路走走停停拍拍，一直玩儿到下午五点多。晚饭在外头吃的火锅，为了配合不吃辣的穆城，尚萌萌点了从来不会点的鸳鸯锅。整个过程，穆城涮着白锅面色淡淡，另外两人涮着红锅嘴皮通红。尚萌萌正在烫一块儿毛肚，视线一扫，见穆城脸色冷静格格不入，便故意把那块烫好的毛肚放到他碗里。&ldo;……&rdo;他抬眸看向她。她拍着心口跟他保证：&ldo;所有和鸳鸯配的红锅都是微辣，舌头不会疼的，相信我。&rdo;穆城看着那块儿红油滚滚的东西，犹豫。尚萌萌伸出小手扯他袖子，可怜巴巴的，&ldo;人家专门给你涮的呢。&rdo;他静片刻，把那块毛肚放进了嘴里，咀嚼。姜力目睹这一切，心都提到嗓子眼儿。尚萌萌脸上写满期待，&ldo;怎么样？这是微辣锅哦！&rdo;伸出小拇指比划出极微小的一截，&ldo;你该不会连这么点儿微辣都受不了吧&rdo;&ldo;……&rdo;味蕾被滚烫的辣油味道席卷，穆城只觉嘴里火烧火燎，却连眉毛都没动一下。未几，他点头，&ldo;还不错。&rdo;说完，面无表情地灌下一大杯茶水。&ldo;哦。&rdo;尚萌萌了然地点头，憋笑憋得脖子都红了。阿力在旁边咬了咬筷子，额头流冷汗‐‐咦，这家店的每个鸳鸯配的都是特辣，这个残酷又可怕的真相，他到底要不要告诉城哥……呢？夜里七点左右，尚母坐在客厅里看电视，听到摁门铃的声音，&ldo;妈，我回来了。&rdo;尚母起身，开门，狐疑地蹙眉，&ldo;怎么你一个人回来了？穆城呢？&rdo;尚萌萌反手把门关上，进屋换鞋，&ldo;哦，他和他朋友晚上有要紧事得商量，把我送到楼下就又出去了。&rdo;尚母问，&ldo;今晚回来么？&rdo;&ldo;不了，他和他朋友一起住酒店，明天回来。&rdo;尚萌萌打了个哈欠，低头嗅了嗅身上的火锅味儿，皱眉，&ldo;我去洗澡。&rdo;刚刚拿好睡衣，一阵手机铃响起。尚萌萌走到客厅里，听见她妈接起电话，&ldo;喂？&rdo;听筒里传出一道男人的声音，很年轻，说临水本地话，透出明显的不耐烦：&ldo;喂，你的快递放在速递易的箱子里一直没取，还要不要哦？&rdo;尚母连忙道，&ldo;哦哦，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你稍等一下别放进去了，我马上下楼拿。&rdo;说着就要起身。尚萌萌已经开始换鞋了，随口道，&ldo;买的什么啊？&rdo;尚母说：&ldo;装棉絮的收纳箱。&rdo;尚萌萌点头，&ldo;嗯。你看你的电视，我帮你去拿。&rdo;天已差不多黑了下来，暮色笼罩下的临水，有种南方小城独有的静谧。小区里有人家在煮晚饭，各式菜肴的香味从窗户飘出去，老远都能闻见。尚萌萌一边哼歌一边小跑着下楼，声控灯一层接一层地亮。到一楼的时候抬眼一望，不远处站着个穿快递服的人，小区里的路灯坏了，四周光线昏暗，没其他人，那送快递的看不清脸，身形轮廓倒很是高大，长袖长裤。她走过去。那个快递员戴着帽子和口罩，声音嗡嗡从口罩后头传出，语气冷淡，&ldo;手机号。&rdo;不是临水话，虽只短短三个字，却字正腔圆，声音有种长期吸烟的低哑粗粝。尚萌萌不由看了他一眼。帽檐压得很低，口罩遮挡，只能看见一双垂着的眸和双眼之间高挺的鼻梁骨。她没多看，很快收回视线，报了尚母的手机号，抱歉笑道：&ldo;真是太麻烦你了。&rdo;快递员没说什么，把包裹递给她，伸手在衣兜里摸笔。尚萌萌知道要签收，也不催促，只安安静静地等着。须臾，那个男人道，&ldo;笔没带身上，你跟我去快递车那儿签。&rdo;随手往身后指了指。尚萌萌探首看过去，小区门附近果然停着一辆面包车，车身上印着几个极其醒目的大字：圆通快递。她嗯了一声，&ldo;好。&rdo;快递员略点了点头，走出几步后余光一瞥，有意无意从她身上扫过‐‐高高的长马尾，脸素净且漂亮，一身蓝白相间的校服，脚上还踩着双白色运动鞋。他挑了挑眉，&ldo;高中生呢。&rdo;&ldo;……&rdo;不知怎么，尚萌萌从这句话里听出了些似笑非笑的味道，戏谑，轻佻，感觉上，像个不正经的痞子。她微蹙眉，明显不悦了，只想赶紧签收完赶紧上楼。见身旁的小姑娘不搭理自己，那个男人似乎觉得无趣。于是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向快递车，谁都不再说话。刚出小区门口，一把低沉男嗓音蓦的响起，没什么语气，&ldo;去哪儿？&rdo;走在前头的高个快递员，眸光骤凛。尚萌萌诧异地回过身；穆城斜靠着墙，双臂随意环在胸前，暮色之下，他的脸隐在一片深沉黯色中，表情冷漠。她愣住，&ldo;你不是和阿力说事情去了么？在这儿做什么？&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