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急不暇择（第2页）
陶德，东境龙族的代言人，陶荧的贴身管家……大概是吧，反正恨不得每分每秒围着陶荧转；现任破风号真正的船长，虽然这事大半船员都不知道，他们只知道自己的薪水忽然变多了，却不清楚为什么。
他先后向船长和乌图点头致意，对他们送上问候，我得承认也许他是个变态但至少是个有礼貌的变态。
“您好，德林·德普船长，感谢您帮我安排这次会面，你好，乌图先生，感谢你愿意接下我们的委托。至于你……”他转身看着我，很好，我又能看到他的鼻孔了。“还是向你问好，日安，但是我的个人意愿……”
“你不想见我。我知道。”我耸耸肩。
他轻哼一声，转身走开了。龙真的很讨厌。
“我来这里是想请你们完成此行真正的目的，我们是东境龙族，掌握至上力量的一族。”他在船长的座位上坐下，用手支着脸，“我们买下这艘船已经半个月了，这段时间里我们的斥候一直在悄悄观察着所有船员，想找到可以信任并且有能力的人。”
“懂了，船长和乌图就是你说的那种人，但你何苦找我呢？你既不信任我，我又没什么能力，不该出现在这里。”
“我当然不信任你，可你不是被招募来的；半个月前你自己攥着一副龙脉地图上了这艘船。”他眯起眼睛“你真的只是个行商吗？”
我知道他说的那张图，那张我刚上船就被收缴的图，因为那张图我被莫名其妙地关了三天，出来后就被迫成了破风号的临时雇员。
但实际上那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只是我在北境的制图师朋友那儿买来的。他一把年纪还过得穷困潦倒、无妻无子，别人都说他是骗子根本没人买他的图，我不过是图个好玩加上一时心软才买下了它，只要两个银币。
但我不打算这么跟陶德说，不信任你的人无论再怎么诚恳解释他都会觉得你有所藏私。
“没错，虽然不是完全清楚但是我大概猜出你们的目的地了，我不只是个商人，那只是我的伪装，我是个冒险者，我是尤克里尔。”这也不算说谎，我真的是个冒险者，虽说不入流。
“本来我不是很确定，所以我请乌图先生去试了试你的手段，没想到你真的不是等闲之辈，看来你没有说谎。”陶德说着脸色变了变，“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主上对你的印象很不错。”
主上？陶荧？如果印象不错是指被我的名字逗笑的话，那她需要的可能不是冒险者而是喜剧演员。
“你们这类人我也有所耳闻，搜寻各种古老的遗迹，亵渎神圣的文明，就为了赚得一点点小钱。啧，我开出的报酬足够让你欣喜若狂；只要你好好配合乌图先生完成我们的任务，你得到的财富足够你买下北境任何一座城堡……如果他们卖的话。”陶德甩出一个沉甸甸的布口袋，我接住一看是满满一袋质地纯粹的金砂。
“这是定金，事成之后你还可以拿到九袋。”
他拍着我的肩膀贴着我耳边轻声威胁，语气不重但我知道他是认真的，这人一直想把我扔进大海里喂鱼。“我没兴趣揣摩你，但是你最好收起那不该有的好奇心，别辜负主上的信任，祝你能花上这笔钱。”
“你们究竟想让我找什么？”我手心里有些冒汗，手里的口袋沉甸甸的，仅这定金就已经过我前半生全部行商盈利的总和。
“不是你，虽说有点本事但你也只是凡人。你只是乌图先生的助手而已。”他轻蔑地背过身，“你们人类是个过于年轻的种族，年轻到来不及去现世界的秘密，这个世界的未知多如星辰，可你们中的大多数穷极一生也只能学到些皮毛。”
“乌图先生，无意冒犯，你已经是个非常强大的巫了，但即使是你也只是个凡人，只是掌握了更多知识的凡人。”
乌图轻轻点头表示默许。
“但龙不一样，在这个世界还未诞生文明之前我们就存在了，我们的祖先见证了天地开辟，见证万物生长然后归于平静，并且在某些有价值有潜力的种族成长的过程中稍作引领。”陶德背起手，一副准备长篇大论的样子。
“一定要从你们的家史开始说吗？我想赶上今天的晚饭。”我举手打断他。
陶德被呛了一口，恼火地瞪着我继续说下去，我没有向他们的历史致表示敬意让他非常生气，但我真的有点饿。
“始祖的龙群并不像今天这样繁荣有序，我们也经历过蛮荒时代，像野兽一样爬行，互相残杀。
我不想承认，但龙的确有一个致命的弱点：我们天生戾血，生来就有强横的体魄和无与伦比的伟力，但这沸腾的血液却让我们性情暴戾；我们有着深入骨髓的战斗欲，没法思考，只能顺从本能不断搏杀，直到死去。
茹毛饮血、彼此厮杀的野蛮时代维持了很久，直到有一天一位始祖龙获得了某种力量。这种力量强大又充满智慧，足够为整个龙族带来革新；那位始祖龙借助这份力量完成了进化，并且使所有龙族都升华成为真正的智慧生物，自此龙族的文明正式开启；那位始祖龙被称为火焰的主人。
她领导整个族群，她本身就是维系龙族文明的核心。因为龙族文明不是由进化迭代而来，而是直接拔高上去的，如果火焰之主消失，所有的龙都会重新退化为野兽，龙族文明也将随之覆灭。”
“火焰之主随血脉代代传承，至今已经交替了数十代，她在龙族中有无可违逆的力量和地位，所有的龙都会本能地臣服她、保护她，而她也会作为文明的轴承保护龙族的未来。”乌图对我说“但这一代的火焰之主出了一些问题。”
一时间陶荧病弱的模样从我眼前闪过，如果整个龙族的神志都是在靠她一个人维持的话那确实很了不起。
“你是说陶荧的身体有问题？”我问。
“你不能直呼主上的名字。”陶德不满地说，“不是有问题那么简单，病症可以靠药物来治疗，身体也可以慢慢调理，但命运是无法靠药和调理来解决的。龙是四境世界最强的生物，这点毋容置疑，强大力量的代价是我们的生育能力极低，龙族的生产从来都是一胎一卵，而陶荧却是一卵双生，一枚卵里孕育了两个生命。”
“双胞胎的体质会比常人弱一些，这点人类也是一样的。”我点点头。
“但这对我们来说是无法承受的代价！两个生命在同一个卵里争夺养分，破坏对方的生机，最终携手降生的是两个残缺的孩子。姐姐陶荧身体孱弱，承受不了火焰之主的力量，妹妹陶雅身体健康却资质平庸，两人都没有继承火焰之主的能力。”
陶德回答着我的问题，他的神情沮丧，难得看不到那副傲慢的姿态，可我越听越觉得心中窜起一股火。
“可你们还是让陶荧继承了，即使明知道她承受不住？所以她本来就孱弱的身体进一步受到压迫，枉我以为你对她一片忠心，以为你虽然鼻孔朝天，但至少那些关怀和尊敬是真的。结果你现在告诉我原来她只是个被逼着不停跑滚轮的小仓鼠，那个金碧辉煌的房间不过是个别样的囚笼？”气浪在我胸腔里翻滚，我不知道为什么这么生气，实际上这不关我事。
我扫了一眼桌子上的金砂，冷笑着说：“你们先是逼迫一个女孩为你们牺牲，等她快扛不住了再花钱续她的命；十袋金砂……呵，不亏是伟大的龙，真是慷慨。”
“那你又有什么高见呢？”陶德瞪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