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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子时，月亮匿进几片乌云，只留下黑荡荡的天野与远处枯树上“呱呱”直叫的寒鸦。

吴阿翠歪着脑袋，伸出双涂得惨白的手一遍又一遍敲着吴昆家的门。

“谁啊！”

吴昆从睡梦中惊醒，揉着沉重的眼皮披上衣服走了出来。

院中冷风裹夹着蝉鸣，他皱着张脸拉下门闩，“都说了别敲门了，这大半夜——”

吱呀一声门开了，吴昆见到门外立着的那人，霎时瞪大了眼，“你，你，你。。。。。。”

“表叔好。”吴阿翠偏着头，杏子眼弯成月牙，“我能进去坐坐么。”

吴昆闻言，愣愣退在一旁，眼巴巴望着吴阿翠进来，等到她身上的叮叮当当细碎的钗环声愈来愈远，他才反应过来，哆嗦着奔进房里。

“月兰！快把春儿的房门关好！”

可惜这话说晚了，吴阿翠不知何时已然走到吴惜春房中，此刻正歪着头，盯着榻上的孩子勾起血红的嘴唇。

何氏一动也不敢动地挡在榻前，双手交于身后死死按住乳白色的床帐子，“这，这位是。。。。。。”她望着吴昆，焦黄烛光下，眸里闪着水光。

“吴，吴姑娘，你，你这么晚到寒舍，是，是，是有何贵干？”吴昆一面盯着吴阿翠，一面小心踱到何氏身边。

不多时，吴昆跃到床帐前，他将何氏拉到自己身后，壮着胆子直视化着诡异妆面的吴阿翠。

吴阿翠似是听不到吴昆的声音，一味木着眼盯着床榻。

何氏心中惴惴，面前这个姑娘举止怪异，莫不是中了邪？早先在梁州时，府中下人也有几回这般直愣愣闯进春儿房里，自那以后春儿的病情便加重不少，她记得那位游医神叨叨说春儿是受了祖上邪祟诅咒，那时她还生气地啐了游医几口，现下想来。。。。。。莫不然，这是真的？

她一惊，连忙从袖中拿出白日里那位柳道长给的符篆，继而双手握住符纸冲到吴阿翠身前，“妖，妖孽！还不快滚开！”

符篆直直被她抛向少女面门，待她准备跑回来时，吴阿翠忽地抬袖一挥，何氏连带半空中的符纸都被一股强大力量震了出去。

“月兰！”吴昆见状立马上前扶住何氏，何氏呜咽着躺在他怀里，忽地一噎，嘴角流下一行鲜血，她浑身战栗着指向床榻，而后用力摇着他的手臂，“好，好，我定会保护好春儿的！月兰，你先在这儿躲着！”

吴昆将何氏扶到矮柜与床榻的角落，颤巍巍抹去泪水走到吴阿翠身前，“吴姑娘，你怎么了？我求求你，求求你不要伤害春儿！饶我们一命罢！”

吴阿翠不置可否，莞尔笑着走过去，吴昆见了，立马挡在她身前。

吴阿翠并不在意，手指一勾，吴昆便被她丢了出去老远。

吴昆捂着脑袋，一咬牙冲上来抱住她的脚，“不准你碰春儿！”

吴阿翠感到脚上桎梏，眉眼狠厉起来，眼瞳倏地缩成小黑点，她脑袋一转，凑到吴昆眼前咧出红艳艳的嘴对他直笑：“你想死啊，早说啊！”

哐——

惨叫被掩埋在一阵桌子破碎声中，何氏整个人抖得厉害，眼泪啪嗒啪嗒砸在地上，她看着晕死过去的吴昆，一面爬过去，一面颤声求吴阿翠放了她的儿子。

“啊！春儿！春儿！”

女人尖利的叫声划破天际，柳济神色严峻，看着大敞的门，心道不好，而后足尖轻点闪进屋里。

甫一进屋，他便看见吴阿翠撕下一截床帐，随即袍子一撩把榻上的吴惜春牢牢捆住绑在背上，何氏紧闭着眼，晕死过去了仍死死抓着她的脚踝。

吴阿翠掀起眼皮，目光触及脚踝处的一双手，当即眉尾一挑，掌心聚力欲要劈下那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