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4章 四海明珠（第1页）

这时候，船家招呼他们前方水疾，都在舱内扶着船帮坐稳了。

周云霁不敢乱动，老实坐在船舱里抓着船帮子，峡谷间有点冷冽的河风吹进来，冷不防还有不知从哪里蹦起的水珠溅到她脸上。

说不害怕也不实在，这船上别说救生圈，连个能抱的木板都没有，周云霁大气不敢出。

还记得自己最初是从河里爬起来的，她可不想再来一遍。

随着外面峡谷两岸景色变幻，水流的速度渐渐不再那么湍急。

他们的小船也明显平稳了许多。

待前方的视野逐渐开阔，她又能看到远处大片的田地和其间零落散布的农家小院。

陡峭的山峰越来越少，河边树木也慢慢变矮了，祝家的小哥走进船舱来坐下休息，表示他们的小船已过了青峰峡。

买橘子的覃五郎说，此时他们已到了另外一个县，还要过了此地，才能抵达他们今晚的目的地。

见益发宽阔的河面上，深绿色的河水变成了浅浅的灰绿色，水面也少有激浪，周云霁不再像之前那么紧张。

她出了船舱，在船头吹着河风懒懒晒了一会儿太阳，待身上被晒得暖融融的才走回舱里。

转头看见叶怀玄已歪在一旁打起了呼噜，于是坐下就找覃五郎攀谈起来，“你是贩珠人，贩的是什么珠？”

“东西南北，四海明珠。”覃五郎笑道。

“此话怎地说来。”祝小哥也问。

“江河湖海皆有介类，其中有一种老蚌，吸了日菁采了月华，因缘际会化作蚌精，在那蚌壳里汇集吐纳，日久天长，方得生珠。”

周云霁拿手撑着下巴呵呵直笑，她当然知道，不是这样。

想当年，她还小的时候，在那个播放农业和军事节目的频道里见过——现代人工养殖的珍珠满地走，在珍珠蚌里“种”珍珠，就像在水里种地一样，五颜六色什么形状都种得出。

依稀记得，人工养殖珍珠的方法在本国发明沿用了上千年，后因青军入关南下，对珍珠产区生产力造成大肆破坏而失传。近代时被霓虹人从华夏古籍里重新发掘，又以华夏珍珠为母核养殖实践成功——于是，专利成了霓虹人的，而且开始了历史篡改。

……是了，这时空又是什么生活水平，知晓珠从蚌里来已经是他们的认知上限，哪来那么多人工养殖。

天然珍珠啊，想要取得，在这时代应当也不是容易的事。

“那都值很多钱了吧。”周云霁眨眼询问。

“那也不是都值钱。”覃五郎摇了摇头，“早年贩卖最广的是东边湖海十三郡的玭珠，后一时贵价的是南漳诸州沿海出的南珠，现时间价钱最好的是西外海来的海西明珠。”

“北方呢，有什么珠？”祝小郎问。

“自然是北海珠。”覃五郎道，“在本国北地称安北七郡的地界内，有大湖，生湖珠。传言七郡之北，苍原之外，还有外北海，产金色明珠。”

“俺也不曾见识过。”

“那你贩的是哪一海的珠？”周云霁看覃五郎除了那只装橘子的竹篮，只随身携带一个很小的包袱，也不像装了多少钱和衣物，更不像装了多少值钱的珍珠。

“前些年，一颗上好明珠便值数贯甚至百贯，我哪有那等本钱。”

说着，覃五郎忽然朝二人眼前晃了晃手指，从指尖变出一颗绿豆大的小珠子，递给周云霁，笑道，“我贩的珠都不值什么价，多是东南千湖河汊里的河珠，南漳宁州的湖珠也有一些。”

“此一类河珠湖珠皆称玭珠，如这般大小的，有钱人家多在制衣时装点作配饰，贵人们亦常作覆履珠。”

周云霁将珠子托在手心，小小一颗，白白的，不是正圆，表面还有一点凹凸的线纹，光华暗生。

珠光宝气，就是取这一点天然的光泽。

好歹也是日月精华呢，这有钱人真奢侈，日月精华不仅往衣服上缝，还朝鞋子上缀。

她把珠子递给祝小哥，少年也捏在指尖转圈的打量了一遍，才还给覃五郎。

“珠花呢？”周云霁想起自己包里那些小珠串成的饰品，和这个可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