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黄粱一梦何必认真（第1页）

入夜。

武德殿前，总算是安静了下来。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死了太多人的缘故，今夜的皇宫阴风阵阵，颇有点鬼哭狼嚎的意思。宫人们大部分都逃走了，更显得寂寥，少部分没来得及逃走的宫人，虽然保住了性命，但也都睡不着觉，为自己不可知的命运而担忧着。

李牧不管这个，他现在心情很好。

作为21世纪的纯纯普通人，现在这种成为‘关键人物’的感觉，让他感觉非常良好。

“就是长得有点寒颤。”李牧借着烛火，看着铜镜里的自己，颇为不满。现实中也是有点小帅的好么，怎么到了梦里成了这副嘴脸。忽然他觉得胳膊有些痒痒，下意识去挠，这一挠不要紧，竟然给他尅下来指甲那么大一片死皮。李牧吓呆了，叫道：“巧巧，你过来，你看，我咋掉皮了？”

巧巧闻言赶忙凑近仔细检查，看了半晌，试探着伸手也扥下来一小块死皮，她面露喜色，道：“殿下，孙神医果然没骗人，他说只要坚持抹他给的药膏，你就能长出新皮，果然是这样。”

“啥药膏？”李牧疑惑问道，他‘接收’的记忆截止到李玄霸举金锤骂天，随后一道闪电劈下来，记忆就没了。这三年多李玄霸是怎么活下来的，他一点儿都不知道。

“这个。”巧巧拿过来一个木盒，打开，里面有个瓷瓶，扭开木塞，一股清香扑面，但里头的药膏却是如墨一般的黑色：“老神医说，此物名为‘肉白骨’，药材十分难得，一共只有三瓶，每个月用一次，这是最后半瓶了。”

李牧不明觉厉，示意巧巧收好，敷衍道：“现在我用不着了，收起来，以后碰上冤大头，卖个好价钱。”

“嗯！”巧巧应了一声，虽然她现在觉得自家王爷有点奇怪，但相比从前那个痴傻憨直的样子，现在这样她已经很满足了。

巧巧收好了药，便继续铺床，贤惠的样子令李牧食指大动。他这个人吧，对物质没有过分的需求，对权力也没什么兴趣，唯独这女色——现实中母胎单身，实在是太缺这玩意了，作为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做梦的时候搞一点，也是可以理解的吧？

而且在‘接收’的记忆里，巧巧本来就是指给他的通房丫鬟。只不过从前的李玄霸没开这一窍，一直没同房罢了。

“那我就不客气了？”李牧开始心猿意马了，巧巧感受到身后炙热的目光，回头瞧了眼，见自家王爷像个傻子一样嘿嘿笑，口水都流出来了，不禁有些担忧，王爷这是又犯病了？怎么看起来比从前还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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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殿。

灯火通明，殿门洞开，李渊坐在龙椅上，手里拿着两个香囊，呆愣愣的看着。殿门外，如墨的黑色仿若一个择人而噬的深渊一般，散着恐怖，似乎下一秒便会有人披坚执锐冲进来，把这里杀得血流成河。

但这些，与此时的李渊，都没有半点关系了，他已经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中。

手里的两个香囊，外观看来一模一样，只有大小的区别。沾着血迹的稍大一些，另一个则小了一圈。

李渊心痛如绞，属于他的那个香囊，是小的那个！

老恋爱脑的世界崩塌了，他不明白，完全不明白！他想找张婕妤问个清楚，他到底哪里对不起她！但那个女人，在得知太子李建成已死之后，竟然悬梁自尽了！

李渊遭到二度暴击，这贱人，她是殉情了吗？！

在看过张婕妤的尸体之后，李渊就坐在这里起了呆，好几个时辰都没有动过了。忽然，隔壁偏殿隐隐传来的男女之音，李渊一愣，旋即明白是谁，露出一个难以置信又理所当然的苦笑。

“真是没想到，如今这天下的归属竟是系在了一个痴儿的身上。如今这痴儿不痴了，竟也懂了男女之事——”

这时，殿门口传来响动，李世民独自一人来了，手里拎着两坛酒。父子俩对视一眼，李渊把香囊丢下，起身来到门口，随李世民来到了另一侧的偏殿，隔着正殿，终于听不到另一头的靡靡之音了。

父子俩有默契地都没提起。

落座，李世民拍开封泥，递给李渊一坛酒。

李渊接过来痛饮，直到喝得呛了才停下。

“太子和齐王的子嗣，你如何处置了？”

“男丁尽皆杀了，女眷收押了起来，还未处置。”

李渊沉默，又喝了口酒，他早知道是这个结果。李世民的清醒与狠辣，他再清楚不过，他是绝对不会给自己留后患的。

“那些女娃，不成气候。朕跟你讨个脸面，留她们位分，待过几年成年，找个稳当的男子，嫁了便是了。”

“好。”李世民痛快地答应了下来，如今太子和齐王已死，后嗣男丁也已经被杀掉，些许女眷无足轻重。

李渊又问：“你打算怎么处置朕？”

“尊您为太上皇，颐养天年。”

李渊嗤笑：“不杀朕？”

李世民看向李渊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儿臣对天盟誓，自始至终，无害父皇之心，如违此誓，叫儿臣命不长久。”

李渊不置可否，又喝了口酒，问道：“玄霸如何处置？你该知道，他对你来说，始终是个隐患。”

李世民不语，他又何尝不知？只是，李玄霸勇猛无敌，想要杀死他，光靠人命堆，不知道要多少！如今国家初定，正是用人之际，若为了除去自己这位三弟而折损将帅，非智者所为。况且，他心里更想要的是这位勇猛无敌的三弟，能够为己所用。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