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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講到這裡,嬤嬤閉上眼睛。她嘴角耷拉著贅肉,脖頸上鬆弛的皮膚呈現半透明的烏青色。她扯了扯自己松垮的皮肉,露出鎖骨下一塊黑色的傷疤。傷疤的周圍是一片硬硬的紫黑色息肉,息肉是橫鉤狀,增生著大小不一的黃黑色蟲卵。像是長滿人身體的蕨類植物,蛋白質組織經過長年累月的洗刷後呈現出礦物狀。
雖然孟秋然已經知道這個老婆婆已經死了,是蝴蝶在維持她現在的「一條命」,但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的觀察傷疤,也有些反胃。
江逸潮問:「他們不是逃走了嗎,怎麼又被抓回來了?」
「不是抓回來的,是被送回來的。」嬤嬤說。
她突然靠近江逸潮,嘴角出現一絲笑容,她布滿老繭的手撫摸上江逸潮的臉頰,又拽了拽他的耳朵,「你這味道也是不錯,估計今晚可能就有人想吃你了!」
「誰想吃我?」江逸潮嚇得一顫。
「我啊,或者是其他人。依靠陰氣而活的人,如果沒有得到足夠多的陰氣,猶如染上了鴉。片,是戒不掉的。他們會不斷地汲取,直到被陰氣反噬。張家是,張家鎮是,所有人都是!」
孟秋然柔聲把話題拉回來:「剛才還沒說為什麼會被送回來,是被誰?」
「被梁龔正。沒了屍骨,他還怎麼運用那起死回生的術法?所以,鶯歌和鶯語必須死。但是,路途中鶯歌和鶯語拼死掙扎,鶯語逃脫了,從此再也沒人見過她,而鶯歌被壓到祠堂內,完成了儀式。後來,將屍骨也給了梁龔正。」
然而,鶯歌的獻祭沒有解救經受滅頂之災的水鎮。
因為陰氣得不到補充,在失衡的作用下,大批鎮民死亡,剩下得鎮民奄奄一息,只有不到十位鎮民最後活了下來。
後來,梁龔正搬家來到了張家鎮,霸占了曾經輝煌的張家老宅,成為了這裡的主人。他來到的那天,滿天都是黑色的蝴蝶,氣溫驟降,炎炎夏日如同冬日般寒冷。
「梁龔正用起死回生之術復活了部分村民,讓鎮子維持在現在模樣。但陰氣是消耗品,死人是不產生陰氣的,只有活物才會。死人產生的那叫瘴氣,是你們看見的一團團白霧。」嬤嬤有咳嗽了兩聲,一顆棕色的牙齒被吐出來,牙齒側面黑黝黝的,像是沾滿了泥土。
孟秋然知曉了前因後果,她眉頭緊皺看著房門緊閉的兩一間屋子。
這兩個雙胞胎必須死嗎?
不對,現在的思路好像跑偏了。
難道不是讓姐妹團圓?
姐妹如何團圓?
一死一生,復活死人?
孟秋然感覺到一股強烈的電流從胸口蔓延至指尖,讓她雞皮疙瘩起了一身。這任務的意思,不會是讓他們親手把雙胞胎送到祭台上,用其骨頭作為「起死回生」的引子,然後復活已經殘缺的鶯歌吧?
這不是個死局。
但孟秋然不願意這麼幹。
那對雙胞胎看起來不過比瀾瀾大了幾歲而已。
江逸潮安慰孟秋然:「姐,肯定有辦法的,因果循環,善惡有報。」
「嗯,因果循環。」孟秋然重複了一遍。
臨出門的時候,雙胞胎姐妹跑出來,拉著孟秋然和江逸潮的手問:「你們是鶯歌姐姐的朋友,是不是也能帶我們走?我聽過鶯歌姐姐說,外面的一切都不一樣,我們應該好好活下去,而不是為了鎮子犧牲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