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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簡單。」江令橋抱肘,道,「我可以找馮落寒要一隻青鳥,青鳥化羽分身,終日盤旋於此。一旦他們有不軌之心,便可立刻稟明於我。」
夜涼如水,月色正濃。虔州一行,就此結束。
***
時隔數日,從普覺寺再回塵世,已是完完全全兩幅面目。夏之秋和燈青坐於馬車,街市上的聲音清晰可辨。
「哎呀我就說嘛,夏家小姐怎麼可能是個跋扈無禮的人!人家是心系尊長,心系窮苦之人,這才焚香沐浴,更衣齋戒三日,是為了上山禮佛才不得已拒了一切筵席,哪裡是不屑得去!」
「這謠言也不知從何而起,竟說得這樣難聽!分明是夏將軍忠烈,夏姑娘閨秀。滿城誰不知夏將軍戰功赫赫,那夏家小姐也是從小就心善,時常親自給窮人施粥。這樣的好人家,怎麼好如此羞辱!」
「依我看,這劉一刀也是只養不熟的白眼狼,自他光屁股蛋子起家裡就窮得響叮噹,養活他已是難上加難,不知受了夏小姐多少恩惠才得以長大成人,怎麼能做出這種事來!唉,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喲!」
夏之秋淡淡嘆了口氣,挽著冪籬的手緊了緊,對燈青道:「燈青,去一趟東樂街吧。」
燈青知道她心中所想,故沒有言語,一心駕車而去。
東樂大街,是富貴人家最不願涉足的地方,那裡住的多是全中都最底層最窮困之人,沒有繁華景色,入目皆是平淡蕭條。一進去,便是一群衣衫襤褸的小乞丐圍上來討錢財,時間一久,這便成了貧窮人家的聚居地。
夏之秋八歲時初至中都,便成了東樂街唯一的常客。可以說,很多人是依著她的布施才得以活下來的。
到了地方,夏之秋戴了冪籬走下馬車,遠遠看著劉一刀家的方向,他是個屠戶,現下撤了幌子,像是已經很久沒有開過張的樣子。
劉一刀正在門外煎藥,濃煙嗆得人眼淚直流。他熄了火,興沖沖端了藥罐進屋去。屋子裡咳聲震天,喝了藥,才微微好些了。
回來的前一天,夏之秋遣燈青下山辦了些事,讓她將自己入寺禮佛的消息散播出去,故而才會有好些夫人小姐去普覺寺查探究竟,燈青辦完夏之秋給她的差事,順便來這裡瞧過一眼。
「小姐,劉一刀的父親因咳疾去世,幾乎花光了家中所有的積蓄,可惜後來還是因為沒錢不治而亡。如今母親又患上了相同的病症,但早已山窮水盡,那日去府上提親之後,竟平白多了好幾十兩銀子出來,我猜……」
「走吧。」
夏之秋打斷她,聲音輕快,放下冪籬的白色絹布,轉身離去。
而另一邊,中都外圍,九天之上,正御劍歸來的江令橋卻猛然有種不祥的預感,下一瞬,四景開始劇烈顫動,漸漸不受控制。她眉頭一皺,欲結印加固,誰知法印一出,四景突然乘風而去,不見所蹤,兩人猝不及防從九天直直墜落下去,耳畔儘是呼呼的風聲,很快便失去了知覺。
在距離地面百丈之高處,四景又橫空而出,只是這次,化作白藏,以白綾之貌依託二人緩緩及地,而後重凝為軟劍縛於腰間,一切悄無聲息。青山綠水之間,兩個異鄉人,籍籍無名地沉睡於這片廣袤之地。
天宮裡,青帝旁若無人地撤回手,佯裝無事發生過的樣子繼續去逗那小狐狸。
「哎呀,靈力怎麼就走岔了呢……」他自顧自問著,卻掩住它琉璃似的眼睛,道,「阿沐沒看見……什麼都沒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