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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這些麼……」
容悅正欲開口詢問,抬眼卻看見江令橋正垂眸望著闌干外,瞳孔里氤氳著朝陽的光輝。她向外緩緩伸出手,天邊飛來一隻碧色澄明的琉璃鳥,輕輕落在她指尖,兩翅躍動,撲閃著螢螢流光。
鳥喙一翕一合,似在說著什麼,片刻後道盡,便化作萬點瑩光,四下飄散於無。
江令橋兀自一笑——馮落寒倒警惕,晨起練功相見時,知道來了個外人,不好透露太多悲台的秘密,便喚了青鳥來傳信。這也是妥善之舉,對於容悅,其實她自己也知之甚少,除了名字,旁的幾乎一無所知。儘管如此,不僅與他同謀,還帶他來了悲台,算是給予出了平生最大的信任。
這並不是常事,也說不準是好是壞。不知為何,她每次見他,偶爾會心頭一緊,仿佛蕭瑟風中,飄揚著染血的襟帶,蒼涼的荒谷之中,有個渺遠的聲音淺吟輕唱著,告訴她——她可以信他。
「這徐斯牟是司農寺少卿,朝廷里的老蛀蟲,掌倉廩糧儲,手腳不乾淨得很。入仕這麼些年憑著職權撈盡了好處,縱得底下的小官紛紛效仿,對此,徐斯牟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畢竟,其中的油水能淹得死人。」
「司農寺少卿……」容悅問,「不過是個從四品,怎麼會有這麼大的本事?」
「自然是上頭的人有本事。依附於大理寺卿,又有當朝太保做岳丈,只怕路都能橫著走了。」
容悅正欲開口再說些什麼,卻被叩門聲打了岔,回頭看,又是昨日那位不之客。
「你怎麼來了?」
江令橋的語氣熟絡,於容悅聽來,似乎平添了幾分親昵。
李善葉忍俊不禁:「看來我來得不是時候。」
「沒有,」她司空見慣地看了看身側的位置,「坐吧。」
這句話像是一道免罪符,李善葉笑吟吟地臨著江令橋坐下。江令橋正聚精會神地垂看那竹簡上的字,見她發間的珠釵歪了幾分,他抬手取下來,又重替她簪好,大有一副「執手提梳濃情過,缺留髮絲繞前緣」的恩愛之相,看得容悅有些不是滋味——與江令橋獨處時氛圍還算平和,可每次這人一來,自己便成了格格不入的那一個,像是盞礙眼的蠟燭,話也難說上幾句。
「虔州大旱,饑民無數,數月來也未見好轉。昨日徐斯牟便受了旨要去虔州賑災,這會兒想必已經出城了。」江令橋心無旁騖,同容悅繼續說著。
難得她還記得咫尺桌案的對面還有個人,容悅已經不勝榮幸感激涕零了,剛要開口說什麼,卻又被李善葉搶了先——
「你們什麼時候動身?」
江令橋合上竹簡:「今日。」
李善葉微微蹙著眉,復問了句:「會不會太著急了些?一月之期,歇息幾日再去也無妨的。」
「不必。」她的臉上沒有多餘的神色,「不累。」
「哦……」李善葉生硬地扯了個笑容,「好……那就好……」
吃癟了吧——容悅心中暗笑,喜歡江令橋,就得時刻做好暗箭難防的準備,這可是她的常態。
「這次打算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