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頁(第1页)
「流言是能淹死人的。」
「若我心情好,可以不同搬弄是非的人計較;若是不好,那便一劍結果了他們。」
容悅想了一會兒,否定道:「你這法子捨本逐末,世間那麼多人,怎麼殺得完?依我看,不如追本溯源來得一勞永逸。」
江令橋不解:「怎麼個追本溯源?」
容悅一笑:「不如這樣,今晚交換,我睡在這兒,你睡偏房。」
她頓了頓,對上他的目光:「你是在可憐我麼?」
他晃晃手裡的酒壺,酒已見底,一滴也倒不出來了:「我醉了,頭暈得厲害,不想再山長水遠地回去了。你酒量比我好,能意識清醒地回去,幫我這一回,算我欠你一個人情,好嗎?」
江令橋看了他一會兒,直截道:「你沒醉。」
她冷笑一聲,轉頭面向起伏的晚風,目光落在幽暗的夜幕上:「我不是高門貴女,也不是世家小姐,名聲於我而言並不要緊。你這藥方雖然治本,卻不是用來救我的方子。身在江湖,做著殺人的行當,若是束手束腳豁不出去,總有一日會被旁人鑽了空,每個人有每個人的活法,我也未必要跳入世俗的匣子。」
她頓了頓,語氣堅定而決絕地告訴他:「我的使命,就是完成使命。」
容悅靜靜地聽著,眼神落在她的眉眼之間,忽然淡淡一笑。
與多年前那個受了傷要咬人的小野獸真是如出一轍啊……
「從前你單打獨鬥,我不做評判。」他將油紙包著的點心塞入她手裡,只給自己留了一小塊,「可如今不一樣了,既然雙劍合璧,便不用事事親力親為,把我算上,把我當成你的刀劍,若我折了,斷了,你再出手也不遲,怎麼樣?」
長夜裡有蟬鳴,有晚風撫過耳廓,江令橋不明所以地看著他,直看到眼眸的最深處。她似乎是想起了什麼,卻沒有說,半晌,只怔怔地道了句:「好。」
後來酒飲盡了,她仰面躺下來,臥在屋脊上凝望著陰沉的天。容悅也跟著躺下,今夜沒有月色,風卻正好,吹在人臉上涼涼的。
「你有朋友麼?」容悅忽然發問。
江令橋沉吟了一會兒:「有過一個。」
「有……過?」
「他……」久遠的回憶被勾起,她已經記不得那個少年的模樣了,而他的不告而別卻一直停留在心裡,「太久了,我不知道他的名字,不記得他的樣子,也……不想再見到他了……」
她說這話的時候,容悅的心沉了沉,他偏過頭去看她,覺得她的眸子幽暗得像一口深井,沒有分毫的愉悅之色。
他對她有愧,是他先辜負了自己的承諾。
沉默了半晌,江令橋忽然覺得自己應該回問一句:「你呢……」
然而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幾點濕漉漉的水便砸了下來。
容悅抹了一把臉,暗自嘟噥著:「什麼東西?」
江令橋屏聲,忽地猛然坐起來:「雨!」
一時間,兩人手忙腳亂地開始收拾東西,好不容易醞釀出來的溫情氣氛頃刻間消散一空。
「哎你踩到我衣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