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页（第1页）
水玉儿紧紧咬了咬下唇，坚定的说道：&ldo;我们也去吧。&rdo;她不能逃回自己地壳内，兵临城下是现实。徐子陵扳过她的身体。迟疑的问道：&ldo;你确定？&rdo;水玉儿缓缓点点头。水玉儿和徐子陵登上南城墙，只见寇仲等人正卓立在城墙之上，每人地神情都严肃异常。水玉儿下意识的向城外望去。极目所见，城外镜泊平原营火处处。布满地平尽头，火光烛天，令天上星月黯然失色。最接近地先锋队伍推进至距南门只有半里之遥，颉利的帅旗在里许外一处的顶上，眼所见的总兵力约在两万人间。清一色骑兵，看不到攻城的工具，很有可能收藏在较远地密林内，称得上是人强马壮，士气如虹。客素别、宗湘花等一众粟末将领集中在南城墙头，人人脸色凝重。在目前士气低落的情况下，敌人从四方八面发动猛攻，龙泉能捱半天已相当不错。水玉儿和徐子陵携手走去，只听到跋锋寒指着右邻靠北处的点点灯火。皱眉道：&ldo;那是何方人马？&rdo;宗湘花道：&ldo;那便是突利的人马。他的侧面便是与颉利同时柢达的铁弗由黑水战士，兵力在八千人间。铁弗由是我们部里反对我们立国最激烈的部族。&rdo;徐子陵听得一颗心直沉下去，敌方联军的人数在龙泉军数倍以上。这场仗如何打得过。&ldo;篷！蓬！蓬！&rdo;无敌于大草原的突厥狼军，适于此际击响战鼓。一下一下地敲进守城的战士心坎上。黑色的洪流在一片莽莽地原野之上奔流而泄。轰隆的马蹄声如同阵阵轰雷一般响起，地上隐隐传来震动地感觉。挑战着观者地承受能力。寇仲环视敌势，忽然露出一丝笑意，道：&ldo;颉利是迫我们出城去向他叩头求饶，好小子！真不愧纵横大草原的枭雄。&rdo;宋师道沉声道：&ldo;寇仲说地对，颉利现时只是摆出攻城的姿态，向我们加重心理的压力。大草原的民族最重信诺，既定下日出是最后期限，绝不会在日出前发动攻击，问题是我们陷于被动，若不能扭转这形势，我们将处于谈判的下风。&rdo;跋锋寒皱眉道：&ldo;大草原各族一向打的是消耗战，对败方尽情屠杀抢掠，除非力有不逮，否则总是要令对方陷于灭族的结局。对颉利来说，任何不听话的民族，都要毫不留情的连根拔掉……&rdo;说到后来，跋锋寒虽对寇仲用兵如神的本领信心十足，可是见守城的粟末兵人人垂头丧气的样子，苦笑道：&ldo;你凭甚么把这局面扭转？&rdo;水玉儿耳中听着寇仲向客素别和宗湘花请求谈判权，望向城外紧张的形势，心内心思电转。按理说在赫连堡，颉利的金狼军被禁咒减少了万余人----这件事情虽然她不想承认，可是事实摆在眼前，从她身边经过的粟末士兵都用一种祈盼的目光看着她，也许都在期望再次有奇迹的出现。颉利的兵力现在虽然比突利多，但是经过了赫连堡和奔狼原两次败仗，她就不信突利没有借此联军机会向颉利施加压力。绝对的权利会使人绝对的腐化，如果寇仲还寄希望于他和突利的兄弟之情，事情恐怕没有那么简单。果然，待宗湘花等到一旁商议，寇仲低声向他们说道：&ldo;眼下的情况非常明显，我们要考虑到突利会把民族的利益置于兄弟之情上，所以我们不能倚赖他，必须自己想办法，把这局面扭转过来。&rdo;跋锋寒哂道：&ldo;能成一族之主，不但讲手段更讲性格修养。突利又如何？我们为他打生打死，转个头便去和颉利讲和修好，事前有征询过我们的意见吗？我跋锋寒以后再不当他是兄弟！&rdo;寇仲愕然道：&ldo;我明白你的感受，但反应却没你老哥般强烈。我会设身处地的为他设想，他不能只因考虑个人的问题，而置庞大族人的利益不顾，对吗？&rdo;跋锋寒微笑道：&ldo;你是绝不会明白我真正的感受，因为你没有我的经历。况且你曾和突利同生共死，跟他的感情比我和他深厚得多，所以会设法为他开脱。但我和你是不同地。我和突利分属两个敌对的阶层，他有的是权，我有地只是一把剑。兄弟！勿说我没有警告在先。终有一天突利和颉利会联袂挥军南下，你们最好做妥准备。&rdo;寇仲苦笑道：&ldo;陵少你怎么看？&rdo;徐子陵叹道：&ldo;一天毕玄未死。这可能性一天存在。&rdo;跋锋寒双目神光大盛，低声吟道：&ldo;毕玄！&rdo;此时客素别回来道：&ldo;我们决定由少帅和徐公子作全权代表，只有一个条件，若颉利要求我们将储君交出，我们宁选殉城死战。&rdo;寇仲欣然道：&ldo;这就成哩！你们愈能摆出不惜殉城死战的格局。我愈有把握争取颉利退兵地好条件。&rdo;徐子陵正要和寇仲去准备出城谈判，却发现自己的衣角被水玉儿拽住，愕然回头，只见她一脸凝重的说道：&ldo;我也要去。&rdo;徐子陵哭笑不得，把水玉儿的手从他的衣服上拉下来握在手中，安慰道：&ldo;没事，我们不会有事地。&rdo;水玉儿沉默起来，嘟长了小嘴，片刻之后重复道：&ldo;我也要去。&rdo;徐子陵正要多说几句。打消她的念头，只听寇仲的声音从他的背后传来道：&ldo;美人儿妹妹，你想跟来就一起来吧！&rdo;徐子陵一震。不敢置信的回头看向寇仲，后者却一脸若无其事的样子。坦然迎上他的目光道：&ldo;玉儿对于颉利有莫大的压力。如果她想跟来，没有什么不好啊！我们又不是保证不了她的安全。&rdo;徐子陵摇头坚持道：&ldo;不是这个问题……&rdo;&ldo;我没事地。&rdo;水玉儿打断他的话。知道他怕她面对金狼军心理承受不起。可是现在最大的问题不是这点，她还真是怕他们此去有危险。徐子陵皱紧了双眉，显然是对寇仲地态度很是不满，却看到面前两人坚持的目光，最终还是退让地点点头。&ldo;当！当！当！&rdo;龙泉城分别设于宫内和四道外城门地五座钟楼同时敲响钟声，悠扬的声韵隐含悲壮荒凉之意，因为这是衷悼拜紫亭驾崩地丧钟，至敲毕四十九响始歇止。庄严的丧钟声中，载着拜紫亭自杀遗骸的灵车，在八匹战马拉曳下，前后各有百名禁卫护灵，拖着沉重的步伐，驶出朱雀大门，踏上朱雀大街，朝南门开去。突厥军的先锋部队陈兵南门外千多步处，列成阵势，再没有挥军进逼。南门敞开，代表龙泉上京荣辱的灯塔火光熊熊，照得城门区明如白昼，可是在钟音感染下，却弥漫着火光辉煌背后没落荒凉的气氛。灵车驶过深长的门道，在南门外停下。&ldo;当！当！当！！&rdo;敲过第四十九响丧钟后，是压得人心头有如铅坠的静穆。灵车的御者离开座位，改由寇仲，徐子陵和水玉儿三人坐上去。客素别喝道：&ldo;恭送大王！&rdo;全体将士立即跪下，热泪终忍不住夺眶而出，那是充满怨愤和屈辱的苦泪。寇仲马鞭扬起，在空中呼啸一圈，落回来轻抽马臀。战马长嘶，拖着灵车往敌阵驰去。寇仲回头一瞥，心中酸痛，叹道：&ldo;今趟我真的没有把握，陵少怎么看？&rdo;敌阵号角声起，忽然近千骑离阵旋风般朝两人所驾灵车驰来，直有铺天盖地，摇山撼岳的惊人威势。徐子陵却像没有看到似的，苦笑道：&ldo;今趟颉利是有备以来，故此绝不肯空手回去。谈判会非常艰困，而大祚荣更可能是谈判的死结。&rdo;寇仲摇头苦笑道：&ldo;我对战争也开始厌倦哩！只恨别无选择，只好硬撑下去。&rdo;徐子陵看了看他们现在的处境，叹道：&ldo;你的硬撑似乎并不太硬，我甚至觉得你是有点不敢面对现实。&rdo;寇仲双目露出沉思神色，缓缓道：&ldo;现实确非常残忍，令人不忍卒睹。我寇仲为王为寇，就要看能否守洛阳守嬴李小子。唉！他娘的为王为寇，偏老子正是姓寇，犯了名忌，还叫仲，天生的老二！将来若我伏尸洛阳，你们记得把我的骸骨问李小子要回来，葬在娘的山谷内，让我乖乖的为娘作伴。&rdo;说完状似无意的看了眼水玉儿。水玉儿接收到他的目光，轻松的耸耸肩取笑道：&ldo;你不会也相信我的什么预言吧！&rdo;寇仲一愣，尴尬的转开脸。看着远处的帅旗，水玉儿叹气道：&ldo;先不别说以后了，现在我们怎么办？赵德言旗下熟识你们心思的香玉山，还要算上你们的好兄弟突利，不知道他的心里打的什么主意……&rdo;寇仲和徐子陵一愣，随后顺着水玉儿的视线，看到本来在策马奔来领头的人影，同时一震。漫山遍野的突厥战骑出现在汗旗高竖的山冈上，潮水般往他们席卷过来。令他们想到中土若非有坚固的城池，早给突厥的铁蹄踏遍每一寸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