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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为国家级顶尖的艺术机构，翰林图画院从来不养闲人。画师恰饭也不容易，是要定期考核的。

  考官是皇帝本人。

  而考试的方法也很具有浪漫主义色彩。出题人——也就是宋徽宗本人——会指定一句诗词，让画师们自由挥，将诗句化为具象的图画。

  这种考试方法看似简单，实际上却非常具有区分度：只有技艺精湛、且不落俗套的作品，才能通过考核。画师才可能得到晋升。

  这次的题目是&1dquo;绝代有佳人，幽居在空谷”，出自唐代杜甫的五言诗。

  待诏山羊胡为了这次考核，已经夜以继日地在画室里磨了十几天。

  他挖空心思回忆自己过去的一个个梦中情人，汇总她们的眉眼五官，精心组合在一起；又厚着脸皮，掏空钱包，跟白矾楼里的李师师姑娘喝了杯茶——这位风尘红颜是官家的心爱之人，把她的神韵融入画里，就连大相国寺里的和尚也得动心。

  他忙了这么久，手底下的人自然也不能闲着。小学徒并非正式画师，不用参加考试，于是被他使唤得团团转，黑眼圈都快出来了。

  冷不防整幅画全毁，眼看墨汁洇黑美人的香腮，老先生捶胸顿足，又不敢对狮子犬怒，胡子一吹，打算拿自己这个小学徒撒气。

  &1dquo;混账！你是要气死我才罢休吗！都是你不好，敢跟老夫顶嘴！给我出去！今天一天不许吃饭！”

  说着还不解气，一巴掌扇过去。

  &1dquo;叫你再闯祸！&1dquo;

  突然汪汪两声大叫，小狮子犬眼露凶光，恶狠狠地挡在了他的巴掌前面！

  它叫声愤怒，仿佛在喊：动动他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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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佟彤刚一听到画室内两人的对话，心中就疑惑：这小学徒的声音好耳熟！

  她抬头一看，又惊又喜，差点口吐人言。

  &1dquo;希孟！”

  此时此地的王希孟，大约只有十五六岁，是画院里最低等的小学徒。

  他穿一身毫不起眼的布衣，前襟和袖口沾满了颜料和墨色，腰间挂了个表明身份的小木牌。

  他眉眼清秀，眼角带着明显的红色泪痣，凝目前视，挺直了背，显得孤傲而倔强。

  一头长随意束在脑后，那副桀骜不驯的脸色和后来如出一辙，甚至比几年后更胜一筹。

  正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年纪，他挺起胸膛，嘴角浮起一个尚且稚嫩的冷笑，一点也没有示弱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