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页（第1页）

华教授当年管教我的时候，几乎是锱铢必较，小到我平时课业，大到我未来的研究方向，都不敢轻纵。他说：&ldo;你这个年纪，是决定你一辈子的时候。一个天才少年，没人知道他日后会是一个犯罪高手，还是一个物理学教授。行差踏错，都在一念之间。&rdo;这些道理，我不能讲给小白听。我是过来人，我很清楚他这个年纪心里都在想什么。这个年纪的孩子，就像是贝壳，他真正的内心都藏在坚硬的壳里。你只能让他自己从里面打开，不能去硬撬，不然就会伤到里面柔软的心。说起来矫情，但大致就是这么个道理。这个年纪的孩子，其实是不怎么分得出好歹的，顺着他的就是好，违逆他的就是不好。但是我要做的，是引导。-&ldo;去搬张椅子过来，坐在这。&rdo;小白果然默默地搬了张椅子过来，垂着头坐在我面前。在这时候，他用的是当年我最擅长的那招‐‐装听话。&ldo;把苹果吃了，别浪费。&rdo;小白于是把苹果吃了，一个指令一个动作，可怜兮兮。&ldo;现在说，你为什么要设计林森，你知道那个课题对他有多重要的！&rdo;我声音严厉地问他。他绞着放在自己膝盖上的手，他手指长，据说这样的孩子长得高。&ldo;不说是吗？&rdo;&ldo;我不说你会把事实告诉齐景吗？&rdo;他忽然抬起头来，直勾勾地看着我。&ldo;不会。&rdo;我很淡定地告诉他：&ldo;我不会让你被齐景记恨。&rdo;毕竟是小孩子，一句话就让他动容了。&ldo;你不想要那个课题吗？&rdo;他直接地问我：&ldo;你那几天一直在看这方面的书，还从蒙肃那里找了书来看。你一定看过923计划，知道会有这样一个课题。你做了这么多准备，难道你现在不想要那个课题了？&rdo;我有很多话，可以说。我可以说：这是大人的事，你只是在a组学东西的小孩，你还不懂研究组之间的斗争。我也可以正义凛然地说，林森拿到那个课题，我一点都不介意，我喜闻乐见，我高风亮节。但是，我说的是：&ldo;小白，我很想要那个课题。&rdo;我说：&ldo;但是小白，人贵在有自知之明。你要知道，以我现在的能力，根本做不了那个课题，就算抢过来，也不过是砸在手里。而且，就算要抢课题，也不要用这样的方法。我知道，如果你是给自己抢，绝对不会用这样的方法，对不对？&rdo;十六岁的白毓同学，默默地垂下了头。我知道，话说到这里也该打止了。于是站了起来，拍了拍他肩膀，开玩笑道：&ldo;我倒是没想到你竟然这样为我着想，难道是因为吃了我做的饭，所以感动了？&rdo;&ldo;你以为你是小当家吗？&rdo;小白同学翻了个白眼，说道：&ldo;其实你刚来的时候，我也很讨厌你。但是我现在知道你是一个好人。&rdo;这句话听过太多次。我从来都是一个好人。只是，这个世界上活得最累的，就是好人。-下午被小白拖去学校的网球场转了转。小白会打网球，我不会打，坐在看台上看，小白和几个男孩子在下面打双打，汗水把头发弄得一缕一缕的，理科学校向来女生少，看台上竟然有不少女生。我看不懂网球，只觉得他们跑来跑去的实在累，刚想和小白说一声就回去，结果手机就在这时候响了起来。是李祝融的电话。&ldo;你在哪里？&rdo;&ldo;我在学校。&rdo;我看了一下表，下午三点半，是他回家的时间。那边沉默了一下，问我：&ldo;你现在在做什么？&rdo;我认识里的人里，若论把&ldo;口是心非&rdo;这一项绝技修炼到极致的人，一定是他李祝融。明明只是一句&ldo;陪我说说话&rdo;就能解决的事，他一定要审犯人一样把你审半天，然后在两个人都无话可说的情况下挂电话。也许是年纪大了，十年之后，再看他，很多事都渐渐可以理解了。当然，也可能是真的淡了。不在乎了，也就不会执意要一个答案了。&ldo;我在体育馆看别人打球。&rdo;&ldo;……明天我带你去打高尔夫。&rdo;&ldo;我不会。&rdo;&ldo;我教你。&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