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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舅父,难道鸾生驯养了隼王?”明霄振声问道。卫无殇飘身坐到船篷另一侧,双眉紧皱,苦恼地摇摇头,“这些日子他与我不在一起,我……我对他现在的情况知之甚少……”

“他不用驯养隼王,他自己就是一只隼王。”衡锦金眸一暗,想起那个少年,喉头里忽然泛起一阵腥甜,碧火毒蠢蠢欲动,冰火两重天又在体内冲撞,衡锦勉力压抑着四肢百骸中横冲乱撞的真气,只觉身体正被凌迟撕裂。

“衡先生——”

“你怎么了?可是余毒又发了?”望着船头摇摇欲坠的身影,明霄和卫无殇同时惊呼出声。

险滩

惊呼声炸响在半空,余音铮铮,一排怒浪扑来,恶势汹汹,瞬间便将小船卷向江心的巨漩,衡锦才深吸口气,就如被敲碎了骨节的瓷偶,忽地腾空冲出船艏,直直跌入激流。

“阿恒——”卫无殇狂声呼叫,倏地跃身而起飞扑进江中,像股绝望的风,义无反顾地追随着白浪恶水中载浮载沉的身影。

“舅父,衡先生——”明霄惊骇莫名,扑在船侧探身高喊着,却被双福紧紧拉住了腰身,“鸾哥儿,不可,绝不可冒险!”双福嘶叫着,奋力抱住明霄。

失去操控的神驳子像个陀螺卷进漩涡剧烈打转,眼看便要撞向崖边嶙峋的乱石,双福一咬牙腾身而起飞上船艏,左右手分别抓紧长梢和船桨,学着衡锦的样子运臂挥桨,试图将小船驶出漩涡。

“双福,小心!”明霄叫着一边努力抓紧船舷,稳住颠簸摇荡的船身。

“鸾哥儿,你坐稳了!万一有事不要管我,一定抓住船舷!”双福百忙中仍不忘嘱咐明霄,他在南楚大兴宫中就是有名的撑船好手,本身又功力高深,生死存亡间,神力自然生发竟渐渐地将小船撑出急漩,“鸾哥儿,咱们有救了!”

双福凝立船头,高声长啸,奋力控船与湍急的激流抗衡,那一刹那,明霄远远望去,忽觉双福老迈佝偻的身躯又重新焕发了神采。

“双福,你可看见他们俩的踪影?还……还有希望吗?”明霄失声惊问,牙齿打颤嘴唇哆嗦,他怎能料到为了给衡锦解毒竟断送了他的性命,连卫无殇都一起做了陪葬。

双福咬紧牙关,黯然地搜索着江面,逝水滔滔,哪里还有人的踪影,“鸾哥儿,水流太急,早就将他们冲得远了,不过,前面很快就到野陵渡了,水势也会变缓,他们兴许还有救。”

双福宽慰着明霄,这些天变故不断,明霄身心交瘁,早已处于崩溃的边缘,双福虽然不知道在柳林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明霄却偶尔问起了武王与真颜郡主的过往,尽管只是故作不经意的旁敲侧击,双福也觉得不可思议。

明霄抬头望天,见铅云翻滚,雾霭腾绕,如大敌压境一般,不禁心底一沉,“双福,我看天色昏暗,似乎风雨来袭,不知能否在变天前赶到野陵渡?”

双福早已看出风云突变,在这长峡之内常有疾风劲雨,本无需惊慌,但此时船上两人落水,明霄如何还能保持心平气和呢。

“我看没问题,老奴的驾船技术虽不及衡爷,但拼了老命也要撑到野陵渡!”

半个时辰后,双福终于将神驳子划到野陵渡口,渡口处蔓草丛生,高及人膝,栈桥破败年久失修,并无其他过往船只停靠的踪影。双福将神驳子船后竖立的插杆插进江滩,明霄等不及泊好船就一跃而起跳上栈桥,身子刚一粘地就猛地摇晃起来,在船上时间太长,以致一时无法适应坚实的陆地。

“小心,鸾哥儿,栈桥可能早就腐朽了。”双福跟着跳上江岸,一把扶住明霄,“鸾哥儿,这是昭王留在船上的包裹。”双福肩上背着他和明霄的随身行囊,手中还提着一个青色锦囊。

明霄一见眸色骤然黯淡,他接过锦囊背在肩上,随即便沉声吩咐:“双福,咱们在这江滩上搜寻一番,也许能找到他们。”

双福暗中摇头,却不能在此时反驳明霄,遂分头在荒草野渡间寻找起来,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两人就在栈桥边重聚,明霄的面色变得格外煞白,连一向水润的唇瓣也血色尽失,干涸焦裂,“双福,怎么办?现在又该如何?”

明霄一向深有主见,猝不及防间遭逢大难,再加上连日忧心劳顿,他此时已六神无主,心神恍惚了。

双福看看黑云压境的长空,刚要回话,就听明霄振作精神道:“我们还是按原计划往山里去,如果舅父和衡先生无恙也会往山上去,找到碧火花才是关键。此时天色已晚,我们沿着渡口往上面走走,也许能找到歇息之处。”

仿佛是为了验证明霄的话,他们才转过野渡口,就见狰狞的山脚下歪立着一座破败的客栈,客栈外的幌子常年累月遭受风吹雨打,此时已无法辨别其字样颜色。

“咦,在此地居然有个客栈。”明霄惊异不已,加快了步伐。

“这野陵渡在卫恒盘踞西川时曾经非常繁盛,为其筹措粮草物资立过汗马功劳,去年萧烈将军攻入西川,剿灭卫恒余孽,野陵渡也跟着势微衰败,这家客栈可能已被弃置,空无一人了。”双福抬眸仔细打量着前方的两层吊脚木楼,“我们今晚倒可在此歇脚避雨,明早再做决定。”

“行,就这么办吧,最好能在附近找到山民询问一下进山的途径。”明霄抹了下额头,此时才发现内袍已被汗水黏在背上,山风飒飒,虽然并不寒凉,明霄还是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

“鸾哥儿,此地荒郊野岭,渺无人烟,已是苗王领地,我们还是要小心行事。”双福的一张老脸皱得像个干核桃,佝偻着腰,一双小眼精光爆射,紧张地打量着四周的情况。

江滩上的小路早已湮没在荒草之中,四周古树森立,绿意浓碧似墨,山峦如巨蟒,嘶嘶吐信盘踞在眼前,明霄和双福深一脚浅一脚地淌过草甸,来到吊角楼前。

“啊……”明霄低呼一声猛地顿住脚步。

“……”双福倏地倒退半步,气凝丹田。

吊角楼黑漆漆的门洞里忽然露出一张脸,皱纹交错,面色黧黑,双目凹陷,眼神冷漠,看到他们时那人愣了一瞬突地笑了,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客人们远道来的?快请进吧。”那人从门里迎出来,却是个苗家男子,他头包布帕,身穿土布对襟衫裤,裤脚长盈尺许,“快请,快请。”那人点头猫腰,殷勤地不停向门里让着,眼睛从低垂的脸上斜睨着他们,眼中并无笑意。

明霄和双福对视一眼,都有点犹豫,这时就听门里传出一把爽脆的女声,“亚伯,你又把客人吓着了吧?叫你别出门迎客,总不听。”随着话声,从门里刮出一个柳色身影,竟是个夏人女子,她那明艳绚丽的模样衬着背后黑魁魁的门廊更显怪异,看得明霄和双福都浑身一震,那女子看到他们也是惊怔不已,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上下打量着他们,蓦地勾唇笑了,“亚伯,我就说今儿刮东风,有贵客,这不就来了,两位客官,快请进吧,眼瞅着雨就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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