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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匹馬的脾氣不太好。
由於注意力太集中,我一時忘記應對這句吐槽,很快就被鄧尕澤旺沒好氣的罵聲驚醒。
「拍拍拍,一天到晚就知道拍,他媽的答應幫我拍,真是說一套做一套,你倒是拍面具啊,懟著我拍什麼,我是非遺啊?!」
被貼臉警告後,我才戀戀不捨地移開鏡頭,多次戀愛積累了一肚子誇人哄人的話,此時此刻那可謂是信手拈來,「這麼好看的臉不記錄下來太可惜了,再說,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嘛。」
鄧尕澤旺聞聲神色一皺,對我的誇獎有些抗拒,他別開臉,毫不掩飾厭惡地說:「別噁心人,還真是人以群分物以類聚,我可不是和你們一樣的人。」
看來,他已經對吉羌澤仁和原乂之間的關係變化有所察覺,並且以為我也是會和同性產生糾葛的人,如果換做以前,我一定會積極解釋表明立場,但現在,我卻奇異地克制住了這種想法。
說實話,從小到大,我沒有在任何地方任何人面前吃過癟,更被說被把父母輩掛在嘴上罵,或許是我家裡的原因,除了原乂,身邊的所有人在和我的相處中多少都是有所保留,從沒有人像鄧尕澤旺這樣,把情緒明晃晃地寫在臉上給我看,不需要我用任何技巧去辨別。
又或許是因為他是原乂喜歡的人的親戚,我才縱容了他一些,更何況,我覺得,這個小孩兒,除了嘴不饒人外,還是挺有的。
我看著鏡頭裡定格的臉,笑著說:「怎麼能頂著這麼帥的臉說髒話呢,這要是上傳到網上你的非遺還要不要宣傳了?」
鄧尕澤旺像是又要罵我,卻被我故意逗他的話嚇到,一時之間欲言又止,轉眼間耳朵就紅了個透。
我沒忍住笑出聲,走過去揉了揉他頭頂的頭髮,說:「年輕人真禁不起逗。」
聽見這句話,鄧尕澤旺瞬間炸毛,摜開我的手臂,整個人從板凳上彈起來,抓著畫筆往我臉上抹,「你個老不死的說誰小呢!」
我猝不及防被顏料糊了一臉,柔軟的毫毛劃在臉上不會感到疼,我忍不住大笑起來,後果就是。。。。。。被攆出門。
我面對著緊閉的門,有些尷尬地擦著臉上黏糊糊的顏料,「嗐,我才二十七嘛,才比你大九歲,嘶……行吧,確實有些老。」
雖然我也有自知之明吧,但被小孩子說老,心裡多少還是有些傷心的。
我也不指望鄧尕澤旺一時半會兒會給我開門了,轉角走進雪裡。
這邊的雪又輕又小,和細碎的羽毛一樣,掉在地上幾秒之內就化成水,總之,過了好一陣,地上還是那麼薄一層,我都替它們著急。
冬天,本來就是一個單調的季節,不過那遠處山上纏著的大片雪霧,倒是和女孩兒們身上穿的白裙子一樣好看。
我將鏡頭對準遠方,卻被不明物體混淆視線,仔細查看,才發現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顏料糊在了鏡頭上,我嘗試著擦了擦,不擦還好,一擦更髒了。
我雖然沒有潔癖,但也算是愛乾淨,尤其是對相機,我絕對不允許它受髒。
瞧著糊塗的顏料,我下意識皺起眉,在原地定了一會兒,橫豎看也不知道該怎麼處理。
只好踩著還不到一百個的腳印往回走,回到門外,我輕輕叩了叩窗戶,裡頭穿著金色藏袍的少年扭頭看過來,我晃著相機,並指著上面的顏料,示意自己想要進門處理一下,因為如果不及時清理的話,很有可能會留下很多瑕疵,換句話說,就是廢了。
鄧尕澤旺的視線順著我的手指落在相機上,但也只是瞥一眼就扭過頭,不過很快又轉回來,就在我以為他明白我意思放我進去時,卻看見他沖我翻了一個實在的白眼,然後像一隻小怪獸呲牙般衝著我說:「死笑雞凍不死你!」
「……小屁孩兒。」我也懶得跟一小孩兒計較,只好走向旁邊的水池,它跟前杵著一根生著黃鏽的鐵水管,雖然說就著自來水洗有些潦草,但也不至於讓相機當場報廢,死馬當活馬醫吧。
冬天的鐵格外冰冷,我伸手去擰,使了好大勁兒才擰動,可不僅沒有一滴水流出來,反而水管發出「咯吱吱」的嘶吟,給我一種它下一秒就要爆炸的錯覺。
我也搞不懂這是個什麼機關,但為了安全著想,只好放棄這個方法,轉頭又趴在窗戶邊,隔著生滿鏽的鐵欄眼巴巴朝里望,「小旺仔乖乖,把門兒打開?」
玻璃說不上清晰,甚至可以說是模糊,我瞧見鄧尕澤旺身形明顯一頓,但他沒有回頭鳥我,而是繼續給手裡的面具上色。
我雖然已經能夠想像他咬牙切齒的樣子,但為了拯救我的相機,還是扯著嗓子繼續唱:「小旺仔乖乖~把門兒打開~」
「吵死了!」終於,鄧尕澤旺忍無可忍扯開門。
我拍掉身上落的雪,快步走進去,飛拉門把冷風關外頭,生怕等一會兒鄧尕澤旺就反悔又把我丟在外邊。
我兌好水,坐在火牆邊清洗相機,鄧尕澤旺緊皺著眉頭,依舊在給面具上色,手上的毛筆要落不落。
我張口打破沉默,「你吉羌哥說的什麼復讀是怎麼回事兒?」
「關你屁事。」鄧尕澤旺頭也不抬地說。
對他的區別對待,我已經習以為常,所以我假裝沒聽到,繼續說:「你今年高考對吧,如果有需要的話,沒準我還能給你補補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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