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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雾凄凄哀哀这才想明白,她再也不是什么康宁郡主了,她,是阿勿,如今不过是安国公府毫无根基的六姑娘,这府里谁都能骑到她头上去。崔氏见阿雾流泪,连忙给她抹了,&ldo;阿雾,阿雾。&rdo;崔氏也不知如何安慰她,只搂着她阿雾阿雾地叫着,因着阿雾的眼睛是那样的悲伤、自责,崔氏不懂阿雾为何这般害怕,只当她年岁小,没经过事儿被吓着了。到了上房,崔氏一进去就见荣三爷正跪在他嫡母安国公夫人程氏的跟前。崔氏不知缘由,见丈夫跪着,她总不能站着,也跟着上前跪了下去。阿雾不待崔氏说,就也自个儿跪了下去,今日的祸是她闯的,是她把刀子送到她们手上的,所以受这点儿屈辱,她觉得是她活该的。老太太的怀里坐着荣四,后者一脸得意地低头瞧着三房,状元公又怎样,还不是老太太让跪就得跪。&ldo;你们娘俩来得正好,若非你二嫂来说,我还不知道咱们府里居然出了做妹妹的殴打姐姐的事情,这事要是传了出去,只怕咱们国公府就再抬不起头了。&rdo;老太太冷冷地笑了声。崔氏听了这话立刻就抢着开口,&ldo;老太太明鉴,并不是阿雾先动的手,实在是挨不过四姑娘了才回的手。&rdo;崔氏听老太太那话的意思,就是把阿雾的名声往茅厕里扔,她一个小姑娘,若被这样的话传了出去,今后还怎么嫁人。所以崔氏也急得顾不得许多,抢了老太太的话头。老太太的龙头拐杖狠狠往地上一跺,跺得地砖&ldo;叨叨&rdo;响,&ldo;婆婆说话有你插嘴的地儿吗?&rdo;&ldo;瞧瞧,果然是小家小户出来的,连规矩都不懂,这样的人能教出什么好苗子来。&rdo;吴氏在一旁添柴烧火。老太太大骂了一通这才气顺了些,眯着小眼睛毒蛇一般盯着荣吉昌道:&ldo;子不教、父之过,老三,今儿我把你喊回来,就是让你看看你媳妇和闺女,大的敢顶撞婆母,小的敢殴打亲姐,你怎么说?&rdo;崔氏气得嘴唇都开始发抖,转头看着荣三爷。荣三爷并不回看崔氏,只伏低身子给老太太磕头,&ldo;都是儿子的错,下去后儿子定当管教于她二人。&rdo;&ldo;你管教?你若真能管教,就出不来今日这事儿。&rdo;老太太压根儿不问事情原由,拿着了阿雾殴打荣四的事,就跟得了虎符一般,今儿不把敌人杀得落花流水就顺不了她的气儿。她的两个儿子都没出息,凭什么老三能出人头地?&ldo;老太太,按说平日六姑娘谨小慎微,生怕行差踏错,怎么今日就敢出手殴打亲姐了?依我看这回就算了,她平日也不是这样的人。&rdo;大夫人安氏一旁出声帮衬三房,可她那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又要洒毒药面子,还要装出一幅我是救你的菩萨样貌来。&ldo;放了以往她自然不敢,可如今她老子中了状元,她就以为能翻出天来了,我看殴打亲姐还是小的,只怕以后我们这些人都不是她的下饭菜。&rdo;老太太气得鼻子直喷气儿。&ldo;她小小年纪如何能有这等恶毒心思,老太太你是多虑了。&rdo;大夫人一脸慈悲不忍地道。&ldo;她年纪小,她爹娘可年纪不小。倒底不是我肚子里出去的,如今得了势就要骑到我头上来了,老三,你这是欺负你两个哥哥没本事,今后都要看你脸色行事是不是,今儿敢打老二家的玥姐儿,明儿指不定就敢打你大哥、二哥了是不是?&rdo;老太太的口水都要喷到荣三爷的鼻子上了。荣吉昌连连磕头。&ldo;当今天子以孝治国,像你这等不孝不悌的人怎么能中状元,我看你如今不过才中状元就这般骄横,若他日真位极人臣,我老婆子还有活路,你哥哥们还有活路?&rdo;老太太连着跺了三下拐杖,&ldo;我看我老婆子得亲自进宫去给皇后娘娘说道说道。&rdo;老太太说能进宫面见贵妃娘娘也不是胡说的。今上的皇后是老太太姨母家大表嫂的表侄女儿。这也是老太太在国公府作威作福,老太爷也不敢说一句的根由。荣三爷听老太太这样一说,立刻抬起了头,他心中悲愤,知道老太太是借题发挥,他即使不知事情原由,但是自己的女儿他是知道的,绝不是殴打亲姐的人,再说荣四比阿雾大那么多,即便是打架,谁吃亏那是摆明了的。如今阿雾也来了上房,荣三爷眼尾扫到她脸上的抓痕和脖子上、手背上的青紫,再看荣四,相比而言,荣四就好了不少,荣三爷看在眼里痛在心里,他却不怪阿雾闯了祸,他知道从他点了状元,这位嫡母就怎么看他都不顺眼,如今不过是借机发作,反而是他连累了阿雾和崔氏。崔氏听得老太太这么说,不由大惊,又想说话,却被荣三爷一把按住手,崔氏这才没出声。&ldo;都是儿子的错,是儿子管教不当,请母亲责罚。&rdo;荣三爷的头磕在地砖上&ldo;嗡嗡&rdo;作响,额头已经紫沁。嫡母的一顶孝悌帽子扣下来,荣三爷像是被捏住了咽喉,只能忍气吞声。老太太见荣三爷这般,脸上也带出了冷冰冰的得意的笑容,她说进宫是威胁三房的,她若真刷掉了荣三爷的状元帽子,老太爷第一个饶不了她,所以老太太如今不过是想重塑嫡母的威风,在这当口要让府里的人都知道,别以为老三中了状元,她们的心就跟着去了三房。有她老太太在一天,三房就一天蹦跶不起来。&ldo;你既知错了我也不为难你,你自去祠堂归一晚,好生在列祖列宗跟前忏悔忏悔。至于璇姐儿,今后可得好好拘着,咱们府里可没有不孝不悌的姑娘。&rdo;老太太的语气放软和了,都以为这样就算了,却听得老太太又道:&ldo;让璇姐儿去给她四姐姐磕个头,认个错,她四姐姐要是原谅了她再让她起来,否则……。&rdo;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惊了一跳。☆、逞义气自吞苦果都是同一辈儿哪有一个给另一个磕头的道理,何况不过是两个小孩子打了一架而已,再说了荣四不过是二房庶女,可阿雾却是三房嫡女。今日若磕了头,哪怕今后荣三爷高居宰辅,阿雾也得矮荣四一头。荣三爷气得双眼血红,双手紧握拳头,浑身发抖,崔氏气得身子瘫倒,可谁也不敢说话求情。老太太的性子最是刻薄,你越是求情,她越是恶毒。但荣三爷哪里容得阿雾受这等羞辱,双眼泪落如珠唤道:&ldo;母亲……&rdo;&ldo;怎么你还有话说,是不是觉得她打得没错?我告诉你就是我上房出去的一只猫儿狗儿都容不得你们这般践踏,她姐姐要打她,那就一定是她错了,错了就该打。&rdo;这话透露出老太太显然是知道挑衅和先动手打人的是荣四。荣三爷对嫡母的最后一丝期盼都湮灭了。老太太的意思很清楚了,不管你三房今后再能干、再得意,上头两个哥哥想要怎么你,你就得受着,决不能还手。荣三爷的肩膀颓了颓,想起了幼时自己那个卑微的伺候在老太太身边的姨娘。身为当事人的阿雾却面无表情,这羞辱虽然出乎她的预料,却也是她准备自己承担的。阿雾的身子也在发抖,可这事若是只应在她身上,她就是死也不会低脖子。可因为自己的冲动而连累荣三爷,阿雾只觉得内疚万分,她到这里,无论是崔氏还是荣三爷对她都极为宠爱。而且这件事本就是阿雾估计错了,再大的苦楚她都只能自己咽下去。只不过今日老太太做得太过,彻底黑化了阿雾,让她对国公府的一点点情谊都化为了灰烬。阿雾双手紧握垂在身侧,看着荣三爷在地上磕头,血都渗出来了,心里跟刀割似的,忽地起身打断了荣三爷的求情,她上前走到荣四的跟前,双膝跪地,标标准准地磕了头,&ldo;一切都是阿雾错了,请四姐姐原谅。&rdo;阿雾一次不忍就闯了如此大祸,让荣三爷备受刁难,还将一顶乌纱帽送到了老太太手里由她拿捏,如今形势比人强,她不得不低头。所谓小不忍则乱大谋,今天她若由着性子闹了,不过是三房的破瓦罐碎了,伤不得丝毫老太太还有那一旁添油加醋的大房、二房半分。都说阿雾也是睚眦必报的人,若还想今后能有一雪此辱的机会,必然得忍下这口气,昔日韩信还受过j□j辱,相比起来,今日的耻辱也就不算得什么了。所以阿雾为现实不得不低下了自己的头颅。事情到这里还不算完。荣三爷一家刚起身,管家的大夫人就跟着道:&ldo;老太太,媳妇儿还有一事要回。&rdo;老太太斜眯着鱼泡眼,点了点头。&ldo;自从三叔中了状元后,这府里的人情来往多了许多,娘是知道的,每年庄子上和铺子上送来的利钱都有定数,这忽然多了许多开支,还请娘示下从何处拨?&rdo;大夫人一心觉得她丈夫是安国公世子,今后这安国公府都是她的,国公爷怎么也不是个小小状元能比的,她也求不着三房,但如今三房吃她的用她的,她还要为三房中状元而走礼,她这就想不通了。风光是人家的,钱却是自家掏的,大夫人如何也不愿做这亏本买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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