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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亮木然抬眼,办公桌边突兀的竖着一面小镜子,镜子里正映出一张女人的脸。那是个非常美艳的女人,满头银色长发,眉梢眼角风采浓郁,即使面若冰霜都无法减少她的万般风情。然而廖亮注视她的时候目光没有任何变化,只沙哑道:&ldo;一定要去吗?&rdo;&ldo;你这几天收集到的魂魄阳气太少了,再拖下去的话,路晓晨的尸体可就腐坏了‐‐人界的尸体保存技术还是有很多限制的吧。&rdo;廖亮略微一迟疑:&ldo;但我听说,凤四组长之前是天道的明王,实力非常强……&rdo;&ldo;正因为如此,他的魂魄阳气才足够你所需要的量。&rdo;女人顿了顿,换了个诱惑的语气:&ldo;不用担心,天道明王也是有区别的。凤凰虽是太古神禽,却是因为被佛祖抚养长大才受封的明王之位,并不如密宗五大明王的战斗力那么霸道;再加上他神禽真身俱毁,现在是数千年来最虚弱的时期,不像你想象得那么难对付。&rdo;&ldo;但是如果他动怒……&rdo;&ldo;你只是要从他的凡人身躯中分出一缕魂魄,又不是要杀他,有什么难的?再说万一出事还有我帮你,如果你还犹豫的话,时间可就来不及了。&rdo;廖亮脸上浮现出挣扎的神情:&ldo;但上次那个酒吧b就变成了跳尸,甚至惊动了那个传说中的周组长‐‐&rdo;听到周晖的时候女人骤然一静,眼底闪烁着复杂的光。半晌她冷冷道:&ldo;抽魂时总有意外。我只是看在同病相怜的份上才来帮你,但如果你凡事都畏首畏尾的话,那就什么都不要做了。&rdo;廖亮咬牙片刻,似乎在脑海中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良久后他目光落向手上的相框,喉结剧烈滑动了一下,求而不得的痛苦和思念终于迫使他下定了决心。&ldo;我去。&rdo;他直直站起身:&ldo;已经开始了,就不能结束……我去。&rdo;&iddot;咖啡厅后厨里,老板娘容光焕发坐在周晖对面,声音至少比平时柔和三倍:&ldo;这两个人?我记得啊。你知道我们这栋大楼里有个廖氏风险评估公司嘛,老总据说挺有背景,红三代还是军三代来着?每次过来买咖啡咱们这儿小姑娘都上赶着服务。然后那天廖老总和照片上这两个人一起过来,结果竟然打起来了……&rdo;周晖讶异道:&ldo;怎么打起来的?&rdo;&ldo;不知道,他们三人坐在后面谈事情,气色都不太好,看着就像是要吵起来的样子,我们都不敢上去听。然后中途这两个年轻人站起来要走,廖老总就拉住了这个‐‐&rdo;老板娘指指照片上的路晓晨,说:&ldo;拉住这个以后,另外一个回头就是一拳打在廖老总脸上,然后就打起来了。&rdo;她看看周围没人,凑过去八卦道:&ldo;依我看这两个年轻人是一对,他们来的时候是拉着手的。姓廖的呢,应该是挺喜欢其中的一个,但想拉没拉住,反而被另一个打了‐‐哎哟,那天把我们这桌椅打翻了一地,警察都过来了……&rdo;&ldo;过来把人都带走了?&rdo;周晖问。&ldo;哪能呢,那廖老总可是红三代。&rdo;老板娘指指照片上的博超,说:&ldo;就带走了这个先动手的。警察对姓廖的可客气了。&rdo;周晖&ldo;唔&rdo;了一声,指着路晓晨:&ldo;那么这个人呢,跟姓廖的走了?&rdo;&ldo;没有,警察走后他揍了姓廖的一拳,然后就冲出去了。&rdo;老板娘似乎对同性三角恋八卦非常回味,甚至那天损失的桌椅都没太放在心上,只一个劲追问周晖:&ldo;‐‐这两个人真是你朋友吗?后来怎么样了,姓廖的棒打鸳鸯把他俩拆散了吗?&rdo;周晖默然看着照片,上面两个年轻人相视而笑,无忧无虑,他们本该有光明的前程和快乐的一生。&ldo;没有,他们都死了。&rdo;他叹了口气,喃喃道:&ldo;有些情人是拆不散的。&rdo;他伸手在老板娘面前打了个响指。后者一愣,随即视线恍惚,神智昏沉,慢慢倒在桌子上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周晖站起身向外走去,突然手机在口袋里响了起来。他一看号码,接通问:&ldo;犼三?&rdo;&ldo;于副他们找到凤四算出的仓库了,果然在离廖家不远的地方,我刚才在里面晃悠呢。&rdo;司徒英治在电话那头啧啧有声,说:&ldo;我擦你真应该过来看看‐‐地上墙上全是血,两个人怎么就能流出那么多血来?&rdo;&ldo;‐‐两个人?&rdo;&ldo;是啊,不仅你们调查的那个路晓晨是在这里死的,刚才在水泥墙里又找到了那个博超的尸体。已经快腐败完了,估计死了有俩月了,啧啧真可怜……我是不懂这个,不过于副叫来的警察说这个仓库就是博超被害的第一现场,至于路晓晨倒说不准。&rdo;周晖皱起眉:&ldo;怎么说不准?&rdo;&ldo;没有尸体,水泥墙里只有博超,没有路晓晨‐‐真特么是对苦命鸳鸯……&rdo;周晖若有所思,想起博超是两个月以前被害的,路晓晨却死在一个月前,碰巧的是死亡地点又一样,似乎明白了点什么。&ldo;路晓晨的尸体应该被姓廖的带走作妖去了。&rdo;他顿了顿,沉声道:&ldo;你随便从一组叫两个机灵小伙子,去查廖亮最近一个月来的行踪。我怀疑除了那个跳尸之外,他还害死了更多人。&rdo;&iddot;咖啡厅卡座中,楚河抬起头,微微眯起眼睛:&ldo;‐‐廖公子?&rdo;廖亮一身精工细作的笔挺西装,比那天在廖家见面时坐立不安的模样顺眼不少,可见人要衣装佛要金装这话是有道理的。然而再好的装束都掩盖不住他憔悴的气色,不知是不是夜不成寐的原因,眼底甚至有浓重的青黑。&ldo;凤四组长,&rdo;他有点不自然的笑了一下:&ldo;您怎么在这?我办公室就在楼上,下来喝杯咖啡,真是巧啊。&rdo;楚河放下手机,轻轻靠到椅背上,上下审视着面前这个男人,半晌才问:&ldo;你怎么认出我的?&rdo;‐‐凤凰明王本尊的容貌真是太有震撼性了,然而伴随美貌而来的是冰冷的压迫感。廖亮小拇指神经反射般颤动了一下,随即貌似不经意的把手压在桌面上,笑道:&ldo;几年前您没离开特别处的时候,有次在军委我们远远碰见过一面,有幸目睹过您的真容。不过当时我还是个学生,现在样子改变了很多,您不记得是正常的。&rdo;他拿过卡在桌边的茶水单:&ldo;您想点什么?我请。&rdo;楚河说:&ldo;不用。&rdo;廖亮自己点了杯摩卡,把茶水单还给服务生,又道:&ldo;其实我一直很想请您吃饭表示感谢,那天如果不是您,我已经被跳尸……还连累您受了伤,现在手怎么样?&rdo;&ldo;好了。&rdo;楚河漫不经心道,&ldo;你花了两百万,不用再请我了。&rdo;&ldo;不不,那是不同的,不能说花了钱就能随意让您受伤……&rdo;廖亮突然有点卡壳。正常情况下这里不该用敬称,不管是拉近关系还是存心勾引,一用&ldo;您&rdo;,整个意境就变得不伦不类了。然而廖亮太有钱又太有势,从来只要他勾勾手指头,就有大量美貌男女主动爬上来勾搭,所以他其实并不太会搭讪的技巧。何况楚河就算状态再差,整个人的气势也是在他之上的,他做不到若无其事用平等的叫法来称呼对方。廖亮略一迟疑,他裤兜里那面冰凉的小镜子就动了动,仿佛在催促。&ldo;我……曾经在王府井一家法国餐厅有投资,那里的红酒和海鲜都不错。&rdo;廖亮心一横,咬牙笑道:&ldo;这周末,怎么样?您有时间吗?&rdo;楚河盯着他,调整了一个更舒服的坐姿,仿佛这才觉得有点意思了。&ldo;我没时间。&rdo;他慢悠悠道,接着在廖亮急切想要开口前打断了他:&ldo;‐‐廖公子,恕我直言,你现在这个样子……&rdo;他顿了顿,饶有兴味道:&ldo;是在勾引我吗?&rdo;服务生过来送摩卡,杯子放在廖亮面前,而他毫无反应,只愕然看着楚河。楚河不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不像是对感情敏感的人。不论是人身还是本尊,他天生冷淡的神情都是从心底里表现出来的。他应该属于十分封闭自我、对周围事物懒得理会的类型,哪怕爱慕者跪在脚下顶礼膜拜,他都不应该有半点留心才对。&ldo;您怎么……&rdo;廖亮狼狈道。&ldo;你对我大概有点误解。&rdo;楚河望着他,似乎觉得很有趣:&ldo;像你这样的人我见过很多了,绝大多数都比你有权有势,而你最多只是一个技术拙劣的模仿者而已……不用脸红,过两天我就忘了,没关系的。&rdo;廖亮不知所措,下意识捂住了裤袋。镜子冰块般的温度让他一个激灵,藉以寒冷恢复了一丝镇静,他又想起楼上办公室里那张泛黄的旧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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