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瓮（第1页）

冷风吹来，还夹杂着细细的雨点，软绵绵的。

叶景柠抬头看了看天空，现在已经很少有人做这个愚蠢的动作了。

天空上方被巨大的显示屏笼罩，上面24小时不间断播放着世界各地发生的时事新闻。

城市是永远不会孤单的，所以孤单，只是因人而异罢了。

漆黑的柏油马路上一辆车都没有，很难想象十五年前堵车的时候，车水马龙的盛景。

十五年了，整整十五年的虚拟现实技术推广和普及，数字孪生技术已经将所有真实的世界复刻到虚拟世界中。

地球人的生活方式，都主动或被迫的改变了。

人们不愿意出门，窝在各种应用舱里，像极了远古时期蛰伏在洞穴里的某种兽。

叶景柠将AI狗法萨克放在地上，抬头的时候一滴冰凉的液体滴在脸上。

她伸手摸了一下，放在眼前一看。

鲜红色，好像是血。

再一眨眼，手上又什么都没有。

可刚才冰凉的触感又尤为真实。

一股不好的预感泛上心头。

上次检查的时候，医生说情况恶化可能会出现幻觉……

叶景柠紧紧握着手里的论文资料袋。

她要将这版纸质论文交给借故在家休养的秦牧洲教授。

好在教授家里离工作室并不远，这段路，她经常走。

那是一套世纪初的老式建筑，藏在一堆高楼大厦后面，像个怯懦卑微的老头，永远佝偻着身躯禹禹独行。

走在灯火通明喧嚣的街上，周围冗杂的声音

总是让人误以为热闹。

其实声音是从头顶上空，巨大的环形电子屏幕中传播出来的。

而穿梭其中的人影，只是投影仪的功劳。

现在肯出来逛街的，大都是老人和孩子。

正这么想着，面前就出现一个老太婆，因为下雨，深褐色的围巾被她包在头上，看不清面貌。

“姑娘，买朵白兰吧。”老太婆伸手挡在叶景柠面前。

她低头，看见一只枯瘦如盘虬树根的胳膊。

已经四月末了啊，都快夏天了！

可是城市的恒温系统让人丝毫感受不到季节的轮换。

她想，这和长期躺在应用舱里也没有什么区别。

整个地球可能就是一个巨大的应用舱。

她提起一串白兰，法萨克已经亮出了支付码，可老太婆说，“姑娘，有没有现金？”

叶景柠微微愣了愣，翻出口袋，真的找到了两枚硬币，递了上去。

这件衣服是母亲的，她总有留着硬币坐公交的习惯。

待她走远后，老太婆掀开围巾，居然是一张年轻俏丽的脸，唇色嫣红。

她看着手里的两个硬币，谁还会有这种原始的东西？

几乎不能流通的货币。

她拐杖点了点地，那是一支被做成拐杖形状的AI机器人。

她点了通话，声音有点沮丧，“老大，你赢了！可是你怎么知道她口袋里有现金？

那边的声音有条不紊的回道，“我只是确定她口袋里有硬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