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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青們：「好！你當裁判！」

在山上的知青們說說笑笑的挖著野菜的時候，北面山腳下的三個老人看著躺在簡陋的床鋪上的老太太愁雲慘澹。

吳林翰枯瘦粗糙的手緊緊的握著老伴兒比他還要瘦弱的手，一個勁兒的說著：「你可不能留下我一個人啊！你可不能留下我一個人啊……」

邊上的明信和秋麥金也都擔憂的看著在床上氣息微弱的老婆婆。

他們四個人同是滬市大學的教授，在來這之前只是點頭之交的同事。但到了這裡後四個人互相扶持著度過了很多艱難的時光——

梅雨季節漏雨。

冬天的時候漏風。

青黃不接的時候吃不飽。

村民們並沒有苛待他們，他們賺多少公分拿到手就是多少，並沒有剋扣。

但是他們的心氣被打散了，他們不理解，不認同，不想屈服。

老吳和老劉夫妻倆伉儷情深一起被下放，身邊好歹還有個伴。孩子們也不肯跟他們劃清界限，生活也都受到了影響，自己都顧不上了更別說是幫忙。

他們倆一開始就強硬的跟家裡人劃清了界限，時不時的還能收到孩子和老妻寄過來的包裹。

每次收到包裹的時候都是他們倆最開心的時候。雖然孩子們日子也不是很好過，但沒有他們拖累，吃飽穿暖總是可以的。孩子還有良心，一直沒有忘了他們。

去年冬天的時候老劉同志就因為長期的營養不良倒下了，他們找生產隊換了水牛奶回來，但很快水牛不產奶了，就只能喝粥熬著。

劉若雪看著當年體面的丈夫邋裡邋遢的樣子，努力的勾出一個笑來：「別怕。」

吳林翰眼眶通紅，搖頭：「我怕，老伴，我怕。」別留下他一個人！

他們年少像是，一起出國留學，組建家庭，擁有了乖巧懂事的兒子，女兒。眼看著孩子就要結婚了，結果卻出了這事。

兒子女兒都不願意跟他們劃清界限，之前談好的婚事也吹了，好好的工作也沒了。

之前一身清雅，寫的一手好字，寫的一手好文章的兒子卻只能做著燒鍋爐的活，女兒的漂亮裙子也都不能穿了，下鄉去了東北。那裡多冷啊，嬌滴滴的女兒竟然也堅持了下來。還給他們寄山參呢！

吳林翰可以很驕傲的說，他這輩子是很成功的！

但他更想要老伴兒一直留在他身邊，兩個人從六五年下放到現在，十多年過去了，眼看著就能盼到黎明了，怎麼老伴兒就倒下了呢……

劉若雪虛弱的看著老伴，很快就因為精力不足昏睡了過去。

秋麥金猛地起身：「我去跟老鄉換隻雞來，給老嫂子熬雞湯喝！」

明信也起身：「我去問老鄉借個網，魚塘里的魚不能捕，我去河裡碰碰運氣！」

吳林翰起身拱手：「我老吳，欠你們良多啊！」

秋麥金和明信握住吳林翰的手：「我們之間不需要這麼客氣，剛下放的時候我們飯也不會做，衣服也不會洗，都是老嫂子幫忙的。現在老嫂子這樣，我們豈能坐視不理！」

兩人說完，戴上破舊的帽子出了這個破敗的牛棚，各自想辦法弄營養物去了。

摘夠了野菜打算回知青點的幾人正好遇到了佝僂著背出來的秋麥金和明信，都露出了有些欷吁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