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备战（第2页）
尤克里尔笑笑手指翻转，把短刀抛还给他，说：“你想练剑术的话我可以教你。有句话叫‘三年刀，十年弓，一辈子枪’，成虽然不可能但我可以教你训练的方法，这样即使我不在了你也可以自己练习。”
随后两人来到庭院，尤克里尔手把手展示了多种剑招：东离的‘月华返环’、上北的‘骑兵刀’、游罗的‘猎手刀’……不同流派有着各自的步法和力方式，就连武器的握持都有所不同，尤克里尔全都倾囊相授。
兰斯跟着他的动作一板一眼、有样学样，半天下来还是形到神不到，各式剑招只能记个大概。
“对了，还有一招也该让你看看。”练到一半尤克里尔忽然停下来擦擦汗说。
他示意兰斯退开，弓步矮身，虚握着手里的刀，几次呼吸之后表情忽然变得严肃。兰斯只觉得身上一寒，脑中嗡嗡一震，尤克里尔已经收刀入鞘，远处院墙上已经多了一道笔直的划痕。
“怎么样？有没有领悟到什么的感觉？”他转过头问。
兰斯摇摇头，“刚才的一瞬间我就像和环境脱节了，什么都感受不到。”
“这样啊……”尤克里尔若有所思地说，语气中有点可惜。“我学过许多种刀，但后来才现我学那么多只是为了琢磨这‘一刀’。”
兰斯大喜，连忙问：“那能教给我吗？”既然下定决心去学，当然要学最好的。
可尤克里尔叹了口气，说：
“一刀一生只能看一次，如果一次没有顿悟的感觉那可能这辈子都学不会了。”说着他皱起眉头，“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就像是，它是烙在我脑子里的，无关动作与技法，当我集中精神的时候它就会自己跳出来。”
兰斯握着短刀使劲儿看，拼命去找他所说的“集中精神”，可直到差点把眼珠子瞪出来也找不到一丝感觉。
“我是个很笨的学生把。”兰斯悻悻地想。
很多年后他会知道自己其实一点也不笨，甚至在剑术方面还颇有天赋。只是‘一刀’出自大洛的浪剑仙，那个在人类剑术巅峰伫立了一百年的男人。它已经越技艺，成为了类似概念的东西。
那是人类刀剑的至高之术。
看兰斯一脸委屈和苦恼，尤克里尔忽然嘿嘿一笑，招手道：“其实我还会一个无敌的剑招，来跟着我做。先把刀收回鞘里，收好了吗？很好。跟我的指示，拔刀，抬手，往下劈。”
兰斯听话照做却一脸茫然，犹豫着说：“可……可这就是最基础的劈砍啊？”
“这就对了。这就是古往今来最大的秘籍——日复一日，重复练习。”尤克里尔捂着胸口笑着，“你握过刀剑，但你不知道刀剑为什么要铸造成这种形状；你背诵剑谱，但你不明白书籍上为什么要这样记述；你见过几次战斗，但你没有体验过不同武器的重心，没有听过金属相击时耳边锐利的声音。你不知道握住刀柄的哪个部分最舒适，不知道如何挥刀最省力，没有感受过切开肌肉和切开骨骼的不同。
你知道什么剑招是好的，但那是因为别人告诉你好，你自己其实并不知道它们好在哪里。你从没有近距离感受过死亡，没有把刀刺进敌人的胸口，看着他眼中的光芒消失。
我可以向你引述历史上战术大师的名言，但你无法理解他们是在怎样的境遇下出了这样的感叹；我可以告诉你兵书中记载的种种策略，但你无法消化拆解重构。
你没有见过全副武装的方阵，盔甲出的铿锵响声，没有体会过战马向你冲来的压迫感。对这一切你或许会有一个模糊的幻想，但它的模样大概和现实相差甚远。
我无意贬低你，兰斯。你还没有走出去，还没有真正看过世界，但你会的。总有一天你会走得比我更远，见证更广阔的世界。当你亲眼览尽世间万物，便不会再对别人的转述感兴趣。
而我现在能为你做的，只是帮你走稳脚步，好让你的幻想破碎时不至于被现实吓到。”
……
夜幕再次降临了，院外的长街早已寂静，院里却仍响着“嘿！”“喝！”的喊声。
兰斯的手上缠着厚厚的绷带，血水从中渗透出来。腿和胳膊早就没知觉了，肌肉硬得像石头，但他仍旧重复着早已记不清次数的劈砍练习。
二楼的露台上，尤克里尔扶着栏杆望着那个挥汗如雨的身影，他的动作虽然随着疲惫越僵硬，但明显找到了力的窍门，刀起刀落之间多了一分娴熟。
“这么晚还不睡？”一个声音从一旁响起，回头一看楚不寻正走过来。他也低头看了看练习中的兰斯，微笑着感叹：“年轻人的成长总是不经意间的，真让人欣喜；就像一棵努力扎根的树，总有一天枝繁叶茂。”
说完他又瞧瞧尤克里尔，“你脸色很差。”
“最近睡得不好。”尤克里尔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是疼得睡不着吧，是不是每天夜里腹部、肺还有心口都像火在烧？”楚不寻撸起他的袖子仔细察看，黑暗中龙眼戒闪着光，胳膊上紫青色的血管异常凸起，好像趴着许多蚯蚓。
“这样多久了？”
“十天吧，其实刚得到这个戒指的时候就开始了，只是那时候很轻，最近痛感越来越强了。”
“她是想保护你，却没想到人类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住这份礼物；真是天真，就这样把借出去的力量当成救命稻草。她的眼睛保护着你，却也侵蚀着你的身体，在你体内不断破坏再修复，这样下去真的会死人。”楚不寻看着那狰狞的血管轻轻摇头。
尤克里尔笑了，仿佛回忆起了许多事。“是啊，她就是这样天真的人，总把事情想得太简单，这样的性格要是当上龙族的女王会吃很多苦吧。有什么活命的办法吗？我还不能死。”
“不要再用这份力量，最好不要受伤，因为它会自动为你治疗；然后我们快一点把事情解决，去找到她，把眼睛还给她。运气好的话你还可以活个十年。”楚不寻把尤克里尔的袖子放下来，小心地包好。
“十年啊……我又对她许了做不到的承诺。”尤克里尔苦涩地笑笑，然后对着天空举起刀，“那就十年吧！我会再陪她十年！东境的景色我也很想去看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