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火星和老家伙们中记忆（第1页）
一阵水蒸气的尖叫声传来，火炉上烧着的水开了，开始疯狂地嚎叫。
老打将茶壶拎起放在炉子的一角，用铁圈把炉口盖上了，亮红色的火光闪耀在天花板上，然后变成几道火焰丝。之后，房间里又变成了幽幽的蓝色，很适合追忆往昔。
老打的脸上多了一份悲情诗意的色彩，说话时候仿佛不是声带在振动，而是整个心胸在振动。
“对于那时候的我们来说，真的非常困扰，我那时候还以为是天圆地方呢！村子里面跟外界都不怎么联系，我虽然没听我父母说过天圆地方这东西，但我就是这么认为的，老师跟我们说了太阳系，借着我们的理解，说了以前的天圆地方，赶着下午放学的时候，对着西边落日，老师给我们指金星和水星看，都是一个小点，金星真的亮啊！然后我们吵着要看火星，对金星和水星没什么兴趣，我们知道火星的时间，比知道水星和金星的时间长，我们就是想知道火星在天上的什么地方。”
老打倒了一杯水，捧在手中。
“在我五年级最后一个夏天的晚上，老师带着我们看了火星，反正那时候没有电灯，学校里面不通电，晚上都是点着油灯，蜡烛根本买不起，我们很多时候都需要这些光亮在学校中将作业写完。”
老刘又忍不住了，说：“油灯？前段时间咱们不是还有一股复古风吗？全是一些老东西，说是复古风，其实就是咱们的生活条件和经济条件跟不上了！都是顺便的，不然谁会愿意睡木头架子床啊！不过油灯，确实用上很有意境呐！”
“那天我们就对着天上的星星看，那是一个十五的晚上，月亮级的圆，就跟老师拿回来的那张彩色图片是一样的，我们感叹它一直都是以一面对着我们，我们也如愿以偿地看到了火星，是红红黄黄的一个点，准确的说是橙色的一个点，我们甚至还看到了木星，也亮亮的，比火星远，竟然比火星亮！
“老师给我们指了一个方向，说那个可能土星，老师并不确定那到底是不是土星，但我们都当那是土星！我的同学还说，她看到了土星的光环，我为了展现自己的视力究极好，也跟着说能看到了土星的光环，我不知道土星的光环是啥样子的，只是听老师说土星是有土星环的。我甚至还恬不知耻地说，我能看到天王星和海王星，乃至冥王星我都看得到！就在某一个方向上，就在木星和土星的后面，我当时特别的激动，说着说着自己也信了，我跟真的看见了一样！我都要跳起来了！”
老刘头又不太识趣地插嘴，道：“要是我的话，我肯定不会说这些，真是会尴尬死的。”
老秦用力拍了拍老刘的大腿，对老打说：“你们可真是幸福啊，那么早就把目光投到了星空和天空深处，我五年级的时候，还在学校旁边的工地上玩泥巴和沙子呢！就喜欢用捡到的小茶缸扣一个又一个的小堡垒，我开始羡慕你的童年了，虽然那个时候很艰苦，但回忆起来，确实更像是生活。”
老秦算是说到了老打的心里面，老打非常认同，说：“可不是嘛！我们在黄土高原上生活，现在太怀念了，比人们怀念太阳，我更怀念我的故乡，怀念孩提时期那几年的时光。怀念啊！还有贫瘠的黄土高坡，黄静静的窑洞，时常飘着沙土的蓝天和黄地，白云和绿树，这些都太美丽了！还有那小小的破破的村子，小小矮矮的房子，秸秆围成的院子，炊烟和大雁，甚至是刮起的沙尘，鸡鸣犬，虽然没有电，真的就像是普普通通的生活，悠哉悠哉的。
“尤其是那时候太阳，金灿灿的，暖呼呼的，照得哪里都是亮灿灿黄悠悠的，尤其是阳光铺在光秃秃的山峦上的时候，仿佛一辈子就是这样的，什么都不会变。但是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似乎是长大了之后，也或许是工作了之后，太阳的光就变得惨白了，我觉得可能是我情绪的影响吧，不再像记忆中那般金黄，生活也不像是以前那种恬静和悠闲的，一切啊，都变化的太快了……”
老刘这时候总算说了一句中听的，“是啊，可能是童年的逝去吧，时间饿的流逝吧，一切都变得奇怪了，无忧无虑的日子彻底过去了，到后来这种日子彻底消失了，咱们再看看现在……我们尽量给晚辈们一个无忧无虑的童年啦，但是……”
屋内安静了，仨老头看向了窗外，看向了天空。
老秦接话，道：“可说呢，这太阳危机夺走了大部分孩子的童年，他们被当成是未来的希望，是人类延续的希望，在成长环境中就过早接受了那些乱七八糟的什么责任感或者使命感！揠苗助长！哎对！你们记得吗！有一些教育机构纯粹把孩子当成是这拯救危机的工具，来赚取他们的名声和利益！太他妈的卑鄙了！奶奶的！老子主要是知道的晚，不然高低坐高铁飞过去，把那挨千刀的校长抓住，狠狠在他蛋上踹上两脚，最后再把他打出屎，将打出的屎塞进他们那些混账的嘴里！他妈的巴子！希望那些个混蛋现在已经死在外面了！哼！那些年跑了多少个人啊！都是卷钱跑的！”
老刘头微微叹气，这事当年可是一个热极一时的话题，说：“谁说不是呢！老秦呐，以你的暴脾气，我知道你肯定能做到这些，你真火起来，甚至可能将那些一号人等全部杀了，也说不定呢！”
老刘知道老秦这个人的脾气，急了真的能，也敢干出来这些。他接着说：
“从三二年开始办学，到四三年才被取掉，整整十多年，多少好孩子们啊！还有一些顶不住压力崩溃的，哎呀……从小学到初高中，出来的孩子确实厉害，考试一个顶一个，但是他们就像是机器一般，我记得在五零年还是五一年来着，有节目对那些孩子的那时做工作进行了统计，在明创造方面，几乎可以说是没有什么建树和贡献，如果要的是机器，当时就有55oc了，还用得着孩子们这么辛苦吗？天天死记硬背！家长也是！急功近利，还拯救人类？先拯救一下自己吧！拯救全人类多大的事情！多大的荣耀啊！孩子那小小的肩膀，每压扁都算孩子有出息！有多大的诱惑力，就有多少孩子倒霉！妈的，那些人就是该死！”
老秦头暴躁地说：“你也少说风凉话，谁当时没昏了头啊？那时候，我的一堆伙计们，都想着让自家的孙子出息呢！反正那个人最后卷钱跑了！跑到国外，也不知道现在死没死！还追款呢，二十多年了，追回来两块钱了吗？他这种人不配进地下城！如果他拿到了他国的国籍，说不定能进入地下城，如果没有拿到国籍，最好赶紧死！”
老刘头说：“行了行了，别那么动气，一会还吃不吃饭了？”
老打头说：“哦，说到那些人啊，有些到现在还在坐牢呢，有些人出来之后就销声匿迹了，那段时间很乱的，说不定被人打死了也说不定，我那时候也关注这些事了，孩子们确实难啊，有些还要接受心理治疗才能继续学习和生活，连进入社会都挺困难的，尤其当时世界那种乱糟糟的环境下……你说那些老师也能铁石心肠的那么对孩子吗？他们难道不知道那是骗人的？”
老秦戾气很重地“哼”了一下，说：“这不都是欲望在作祟吗？那些个老师那能那样做，明知是假的，还要沆瀣一气，那就是助纣为虐！那就只是站在讲台上的教书机器，跟‘老师’这两个字没什么关系！”
“唉，那还是我的老师们好啊，除了老师给我们讲的牛顿现地心引力的小故事外，我到现在还记得牛顿的三大定律呢，而且还能准确地写出物理公式，我可提前说好啊，我上了高中之后，几乎没怎么碰过物理书！你俩铁定忘了，但是我记得呢！这你俩信不信？不信就拿纸笔来！让你们两个老兄弟见识一下，我敢打赌，你们肯定忘得一干二净了！哈哈哈……”
老秦摆了一下脑袋，“嘿呀，纸笔就算了，我是真的一点也想不起来了，顶多只记得一个表示力的F，其他的一点也想不起来，老刘，你呢？你可是高材生啊，记得吗？”
“高材生怎么了？高材生的我也不记得了，一点也不记得了，你这么一说，我记得表示力的F和表示质量的m，我比你强一点啊，哈哈哈……”
老秦不太乐意，这时候还要攀比一下，真是老小孩了！“确实是强一点，行了吧！你老家伙满意了吧，咱仨，就你学历高呢！再说了都这个到入土的年纪了，能记住已经是奇迹了！我相信老打，他一定记得住，一定上学的时候，是尖子生！”
老打笑了笑，说：“哪儿啊，我可不是尖子生，我学习就一般般，到了初中，可以说很差了！牛顿的三大定律，就是我五年级最后那个夏天，老师告诉我们的，书上的定义，我可能不记得了，但我一直记得老师说的那些，现在我要在你们的面前显摆显摆了！二位，可听好了哦！”
老刘再一次插嘴，说：“就算你说错啊，我们可能也还是记不起来。”
“老刘，你怎么的又？听老打说完嘛。”
“这牛顿第一定律啊，你们可是要听好了，一个物体在没有受力的情况下，永远保持匀直线运动，或者静止不动！”
老秦头捏了捏下巴，说：“哎呀，好像是这样，我忘记了，但印象中好像是这样的，老刘你呢？”
“嗯嗯嗯！对对对！是这样的，我想起来了，八九不离十，但具体的定义，我也不知道了，就按老打说的来吧！”
老打满意地点点头，说：“看吧，我说是这样吧，老师说的一字一句啊，都记得非常清楚，后来上初中学的定义反倒真忘干净了。不过，我现在怎么也想不起，老师她当时其他的话是怎么说的了，但是牛顿的三定律，我记得非常清楚，地球起航之前的那会，我们还老同学聚会了，好不容易联系上的几个人，花了五、六年的时间才联系到的人，他们也都记得那三定律，记得可牢啦！”
“都记得啊！我去，你们的老师也太厉害了吧！把那些东西贴你脑子里了？”
“嘿嘿！那是！可能说得太夸张，还有一个得了健忘症的同学，也还记得老师说的那些！他谁也不认识了，孩子和孙子都不记得，但是说还记得我们几个上学时候的样子，也记得老师！我们去看他的时候就问，你们还记得我们吗？说名字，他都知道，但是一看脸，就说不是我们几个，说我们太老了！
“可不是吗？都是几十年过去了！就是在那个夏天，毕业前的一个月，我们都要在学校留到很晚，老师辅导我们的作业，批改我们的卷子，没事就让我们重复一遍记住的三个定律，然后再问问我们的感想。我很想念他们啊，我可爱的老师们，那时候太调皮，有些事很晚才懂的。”
屋子里安静了，听见外面有一些“沙沙”的声音，好像是风卷起沙砾在地上摩擦的声音，这声音被寒冷放大了。
老打出神地盯着从火炉缝隙中透出来的火光，在他现在的年纪看来，那不仅是他现在正在燃烧的生命，也是老师们在那所大山的学校里燃烧的青春，这温暖的感觉，就是他们对孩子们的爱一样。
“好啦，我接着说第二定律吧，不说出来，我这心里还觉得怪苦哩！当时老师就让我们做游戏了，让女生推一个箱子，让男生推一个箱子，同样的距离，看谁先到终点，路程不算长啊，女生却先到了终点！”